人这一辈子,总要去看场演唱会吧
中新网北京3月4日电(刘越)周杰伦演唱会的门票,又双叒叕售罄了。
继2月28日《嘉年华》呼和浩特站门票三十秒下架后,3月1日的三轮抢票也照样供不应求。同时,伴随着多位歌手宣布重启2023年巡演的消息,各大社交媒体被这句话刷了屏:总要去看一场演唱会吧。
人声鼎沸的场馆,四面八方的热浪。去吧,去看一场演唱会吧,也许是奔赴、圆梦、改变,也许是错过、丢失和遗憾,但都是我们人生的宝藏。
圆梦
我向你奔赴而来 你就是星辰大海
今年35岁的杨禹,是周杰伦的“陈年老粉”,他的喜欢可以追溯到偶像出道的那一年——“2000年,周杰伦刚出道,我姐姐买了一张他的磁带。里面有首歌很有意思,《完美主义》,他在后面不停地唱自己的名字,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完美主义》被外界调侃为周杰伦最“自恋”的一首歌,结尾连唱了足足44次“周杰伦”。这种酷炫让彼时的小萝卜头目眩神迷,很快成为铁粉一枚。2008年,杨禹21岁,在南京念大二。那一年,周杰伦“动感地带”世界巡回演唱会的其中一站恰好落地南京。
“当时互联网还不发达,黄牛也没那么猖獗,我没有感受到什么抢票的压力。那个阶段火车票特别难买,但是像这种票就不难抢。”杨禹向记者展示了他妥善保存了13年的票根:“180块,位置肯定是比较差,因为学生没有钱。”
不过,杨禹认为,这场演出相当值回票价:“这一组巡演很有意思。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唱一首有当地特色的小曲子。他在南京唱的是《采红菱》,挺有意思的一个小民歌。”
人生中第一次看演唱会,主角还是偶像,杨禹却表现得相当淡定:“我是理性粉丝,对他的关注是旷日持久的,没有那么疯狂。”而杨禹的“同担”,今年29岁的蓝鹰和他完全相反。
“当时是2010年7月5日,我也才16岁。在北京工体,我爸帮忙搞的票,位置是看台外围。”提起自己的演唱会初体验,蓝鹰忍俊不禁:“第一次跟几万人一起看一个演出,被那个大喇叭轰得耳朵嗡嗡响,被山呼海啸的粉丝呼喊感染,那种氛围很难忘。他唱了《烟花易冷》《雨下一整晚》《超人不会飞》,我一直在用我五音不全的嗓子跟着唱,在全场相对安静的时候大喊周杰伦的名字,像个神经病一样。”
“去的时候我还带了照相机和望远镜,但是没有什么应援工具,就问边上那大哥借了一个荧光棒,结果挥得太大力把荧光棒上面的塑料帽都挥掉了,还回去的时候还怕大哥说我,大哥好像也没在意。”
蓝鹰从2006年《依然范特西》那张专辑开始喜欢周杰伦,是和杨禹一样的“骨灰级老粉”。虽然这一波都没抢到票,不过两位老粉心态良好,蓝鹰还凡尔赛了一把:“挺正常的,毕竟周董人气在这呢!”
的确,人生的圆满中总是要带点遗憾的。
遗憾
冥冥之中的分离 就像没拨通的号码
2017年,20岁的姜静在武汉读书。得知五月天即将在郑州开启演唱会的消息后,她独自一人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奔赴自己的偶像。从2011年起,五月天陪伴了她整个少女时代,在人生低谷时,他们给予她重拾信心的希望。
“那一场,阿信唱了一首知名度比较高的歌曲,《温柔》。”姜静谈起五月天和“五迷”们的一个小默契:“阿信每一次唱到这首歌,都会对观众说,‘现在你们可以拿起手机,拨打你们想打的电话,让TA也听到这首歌。’”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天的温柔地的温柔像你抱着我……”在歌声中,姜静鼓足勇气,拨出了一个号码:“我当时打给了一个高中同学,是男生,是我……喜欢的人。”
“阿信说出这句话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姜静偷偷吐槽了一把偶像:“但我必须要告诉阿信的一点是,现场根本没有信号,这个号码是打不出去的。”
演唱会结束后,姜静连夜坐车返校。那一年是五月天成团20周年,回程途中,姜静弄丢了对她来说极具纪念意义的票根。《温柔》第一段主歌的最后一句是“不打扰是我的温柔”,拨不通的号码,失落的票根,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遗憾结局,就像后来,她和那个男孩也没能修成正果。
在姜静的“伤心地”郑州,有一段感情刚刚萌芽。
关凌人生中的第一场演唱会,和他的初恋一样来得猝不及防。2016年,歌手丁当来到他的学校开唱,在此之前,关凌从未有过看演唱会的计划,“我这个人听歌比较杂,没有特别喜欢的歌手,也没有为了去看某个现场而购票的欲望。”
彼时的大一新生关凌刚刚加入学生会。在这场校园演唱会中,他忙得团团转,“我负责管理现场人员,协调座位安排,打击黄牛,还负责检票,如果有人试图闯卡,就按住他。”
“演唱会正式开始之后我就没事了,我靠在工作人员休息区的一个架子上,能看到舞台全景。”关凌对于这次经历的评价乏善可陈:“我就记得丁当唱了一首成名曲《我爱他》。对我来说,这次演唱会存在的价值只是填补了人生中的一块空白。”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画下句点。18岁的少年不知道,当他冲着舞台懒散拨弄着荧光棒时,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那位观众席里偷偷打量他的女孩,后来成了他的女朋友。
再后来,热恋,毕业,工作,考研,异地……上海的风吹不到北京,分离也就变得顺其自然。丁当在台上唱,“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可青春里大多数的遗憾,都是悄然发生的。
改变
昨天今天明天 是一个完整的圆
今年40出头的罗琦也曾有过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1996、1997年,孟庭苇在大陆非常的火爆。当时我上初中,课业很紧张,每天晚饭时家里的广播总会放一首孟庭苇的歌,久而久之就特别喜欢她。”后来,罗琦用攒的钱买了好多孟庭苇的磁带,他喜欢《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喜欢《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慢慢的,少年变成了青年。2009年,在孟庭苇的北京演唱会上,26岁的罗琦拥着未婚妻坐在观众席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偶像。演唱会结束的时候,现场大屏幕扫到了一个痛哭的中年男观众,镜头定格很久很久。
“可能他回想起了那时候的歌,那时候的人,触景生情不能自已吧。”罗琦感慨万千:“其实歌曲就是一个载体,承载的是自己特定年龄的特定经历。那些老歌让我回想起当年的那个蹬着自行车回家吃晚饭的初中小男生,那个高中时给暗恋的女同学唱歌的大男孩……”
更重要的是,罗琦从这场演唱会中学到了另一件事:“当时是跟我的未婚妻,现在的媳妇一起去的。那天下午她身体不舒服,说不想去了,但我就死乞白赖要她跟我一起去,最后她拗不过我。其实她对这些娱乐活动不感兴趣,纯粹是陪我去了一趟而已。”
“后来回想,很多事情并没有必要一定要和别人分享,自己乐在其中就可以了。在那以后也逐渐习惯了一个人去探险,一个人去自驾,自己与自己对话也会有很多乐趣。”
在孟庭苇依旧能打的1997年,香港乐坛的黄金时代已经悄然接近尾声。局中人不知局中事,那一年,得知偶像张国荣即将在广州举行演唱会后,来自广西的小镇青年刘东宁,攥着80块钱,买了一张最角落的票。
“当时我到广州才一年,每个月工资1500左右。我记得很清楚,买的是最便宜的票,80块,相当于现在的三四百。”刘东宁回忆,因为票价便宜,座位离舞台很远,但他很满足:“那个年代的香港明星是很火的,什么谭咏麟、张国荣,在我们小地方,只能从杂志或者是唱片里面听到看到他们。到广州以后才发现,还可以现场见到本人。”
初次窥见的美丽新世界,某种程度上给了刘东宁实现经济自由的动力。如今,孑然一身漂在外地的小伙已经是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中年人。前几年,刘东宁约上三五好友自驾去桂林观看张学友的演唱会。这一次,位置靠前的、面值880的门票对他来说,成了“一笔小钱”。
翻了倍的门票相隔十余年,凭借奋斗和努力,他终于抓住了时间和空间里一个完整的圆。
青春
我只是去见一位遥远的老朋友
少女情怀总是诗。
今年大四的杨依依和舍友陈嘉淳,都曾经是歌手薛之谦的迷妹。前者的入坑理由有些“奇葩”——在某档综艺中,杨依依发现薛之谦的腿很细,而她当时特别喜欢腿细的男生。
2017年,读高一的杨依依得知,薛之谦要在北京开演唱会。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父母只能点头答应,还用“肚子疼”的理由帮她向老师打掩护。一个人去看演唱会的路途磕磕绊绊:取完票后被黄牛拦下;把包背到前面防止别人抢票;进场之后没带现金买不了喝的……
演出结束,激动后的平静让杨依依觉得内心空虚,而这种空虚逐渐被成长填满:“以前觉得,我想离他更近一步。我为他学了吉他,包括后来读传媒。现在我不会像以前一样狂热了,我也明确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非常的远。他对我来说,是在人生中各个阶段陪伴我的人。”
室友陈嘉淳也是如此,在意外看了一场薛之谦的演唱会之后,她迅速入坑。偶像为她带来了积极的意义:“我会跟自己说,一个月存一点钱,好好学习,比如说英语考到多少分,就奖励自己放松一下,去看他的演唱会。他相当于一个激励我的目标,推着我一直往前走。”
也许很多人在青春期里都拥有过这样一位遥远的朋友。2023年,是TFBOYS出道十周年,也是女孩安琪成为“四叶草”的第十年。
2018年,备战高考的安琪说服了老师和家长,奔赴TFBOYS五周年演唱会。第一次开启线下追星之旅的她,闹出了个小乌龙——众所周知,TFBOYS举行的每场演唱会都是“灯牌大战”。好巧不巧,团粉偏易烊千玺的安琪当天坐到了王俊凯家的“地盘”中。
“因为偏爱千玺一点,所以我戴的是红色的发光发箍。但是我坐的那个位置是王俊凯家的位置,一片深蓝色里面只有一点红色。”全程保持“乖巧.jpg”的安琪乐不可支:“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我周围的粉丝从头叫到尾,我只能保持低调,不能喊。”
今年,TFBOYS要举行十周年演唱会,并宣布正式解散一事登上热搜。尽管未经官方证实,但依然让安琪有点怅然:“如果是真的,我肯定会抢票。他们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单纯的偶像了,相当于共同进步的朋友。”
我们往往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但回忆的强大在于,人生的空白被填补后,这一瞬间的时光永远属于你。
去吧,去看一场演唱会吧。当我们老去,想起那个美好的夜晚,也会遥遥地感到幸福与留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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