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塔公
自“跑马溜溜”的四川省康定城出发,翻越冰雪覆盖的折多山垭口,穿过鲜花盛开的塔公草原,黄昏时分,终于抵达这个以草原命名的高原小镇。
一
塔公镇坐落在木雅圣地景区,海拔约3750米,举头可见雅拉雪山。镇子不大,却精致干净,临街都是三四层的楼房,装饰有木雅藏族的文化符号,整齐排列向前延伸。去往新都桥的川藏线贯穿镇子,恰似小镇伸出的两条长臂,一头挽着青藏高原,一头牵着四川盆地。绚丽的晚霞照在红白相间的藏式建筑上,散发出明快又热烈的色彩。街道两旁,酒店、旅馆、商铺应有尽有,一块块招牌在阳光下鲜亮耀眼;两排漂亮的莲花路灯直通镇外,一面国旗飘扬在某机关的大门外。整个镇子传统又时尚,温馨又宁静,完全没有“一片孤城万仞山”的落寞苍凉。
正惊异于小镇黄昏的宁静,一大群牧归的牦牛悠闲地走进镇里,走进不知谁家的牛圈。它们黑黑的身影连成一片,远望如黑色的潮水涌进街巷。即使见了来往的汽车,它们也不惊不诧、不急不躁,一副吃饱喝足后的慵懒之态,同时也摆足了塔公草原主人的派头,在我们这些贸然闯入的远客面前不卑不亢。
民宿是网上约好的,无需急于投宿。我们流连镇外,期待在这个晴朗的黄昏,能够一睹雅拉雪山“日照金山”的风采。
二
镇外有小河流过,跳跃的浪花不时辉映出耀眼的波光。小河与镇子间是一座足球场大小的广场,广场边就是千年古刹塔公寺。塔公寺是甘孜藏族自治州著名的萨迦派(花教)寺庙,也是康巴地区藏民朝拜的圣地之一,素有“小大昭寺”之称。
佛寺目前暂时没有对外开放,我们只能徘徊在外边的小广场,出神地打量夕阳下金光闪闪的寺庙屋顶,翘望那些高出于红墙的佛塔塔身与塔尖。寺院旁高耸着一座山峰,应该是塔公镇的制高点,山巅建有一座圆润洁白的佛塔,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庄严肃穆。佛塔四周的五彩经幡,在傍晚的山风中猎猎招展,昭示着塔公草原的吉祥幸福。还有一条长长的栈道,自下而上通向斜阳暖照的山顶,只是由于同样没有开放,我们不得不打消上去观山景、转佛塔的念头。
没想在我们之前,早有几位摄影者在路边选好了最佳位置调好了镜头,颇有耐心地遥望远方的雅拉雪山,静静地等待晚霞的嬗变。
随着太阳西沉,晚霞渐渐燃烧起来,将天上的云朵变成玫瑰的浪漫色彩。近处的草原也受到了感染,渐渐从金黄变成了火红,如一片燃烧的海。而在更远的东方,在一片起伏的群山之上,银色的雪峰也被涂上了胭脂色。此刻的雅拉雪山,楚楚如刚出浴之女神,尽显高贵典雅的神韵和光彩照人的风采。
美好的时光总是有限的。太阳隐到西山后面去了,天空的云彩渐渐暗淡,雅拉雪山随之消隐了光彩,只将波涛般起伏的曼妙剪影留在东山之上。
正在惆怅间,却见一轮上弦月升起于夜空,弯弯的造型可爱动人;月亮四周布满了星星,令人感觉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可摘。草原在月色星光下沉沉酣睡,远远望去一片朦胧,深邃又神秘。
三
夜晚,镇子上的街灯分外明亮,将高原小镇映照得一片辉煌。我们来到预定好的民宿,藏汉文对照的霓虹灯店招已在闪烁。这是家充满藏族风情的客栈,底楼是吧台、客堂和厨房,上面两层是十多间客房。
客栈女主人叫尼玛拉姆,一位能干端庄的中年藏族女人,经营这家旅店已有多年,见到我们立刻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麻利地安排我们登记入住,整个过程并无多少语言交流,却能感受到她的细心。
进门时,顺便参观了一下尼玛拉姆家的客堂。客堂位于大门左侧,面积不大却装饰精美,墙壁上挂有一幅幅精美的唐卡、一只只锃亮的铜器。客堂里摆放着曲尺形沙发,茶几上挤挤挨挨的,摆满了牛肉干、青稞饼、炒花生和水果、饮料等。此时的电视机正播送着当地藏族歌舞节目,翩跹的舞姿伴随着欢快的旋律,木雅藏家的富足安康得到生动体现。
走进布置成标准客房、开了空调和电热毯的房间,一阵温暖的归家感觉令我们感到舒心。推开窗户向外望去,镇子上的藏式小楼鳞次栉比,大小院子一个挨一个,一只只红灯笼远近闪烁。远处飘来悠扬的琴声,听上去是藏族《祝酒歌》的旋律,那里,篝火晚会正热烈地进行着。
这时,尼玛拉姆又敲开房门,手里端着刚蒸好的牦牛肉包子,叫我们一定要品尝;男主人也拿来两瓶青稞酒,一定要送给我们。却之不恭只好收下,我谢了夫妻俩的盛情,向他们致以节日的问候,女主人也道了声:“旅途愉快,扎西德勒!”
次日一早,我们依依不舍地挥别塔公草原以及这个草原深处的高原小镇。我知道这个季节所见的高原小镇,并非是它鲜花盛开、水草丰茂的最美样子。但我们依然会记住它,记住它晚霞中温馨宁静的神韵,记住它古老而现代的别样风情,还有藏家人待客的淳朴和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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