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落——十名西藏大骨节病患者迎来人生转折点

　　
李虎和患者泽培的合影。赵婧茹 摄 

卓玛和妈妈布姆的合影。赵婧茹 摄

　　1月19日，来自西藏自治区昌都市洛隆县的十名大骨节病患者被安顿在北京大学人民医院住院部12层的骨关节科病房里。他们是在中央统战部、国家卫健委的指导下，在昌都市委、市政府、市卫健委关心支持下，由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联合中国留学人才发展基金会、北京同心共铸公益基金会、北京厚爱关节健康公益基金会等筛查出的患者，其病情复杂、手术难度大，需要从西藏昌都转移到北京进行手术治疗。

　　1月25日下午四点左右，两名接受骨关节置换手术的病人陆续回到病房，主刀医生林剑浩神色轻松，向陪护家属和同病房的病人轻轻点头。“手术很成功，病人目前状况稳定，没有出现术前担忧的情况，太幸运了。”这句话使原本沉寂的病房顿时充满了生气，病友们齐刷刷地竖起了大拇指。2015年以来，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骨关节科主任林剑浩及其团队一直无偿地为西藏昌都的大骨节病患者开展关节置换、关节矫形等救治工作。

　　爱满人间：他们的心里暖洋洋

　　“卓玛，你快给妈妈翻译一下，用扶手架转身的时候慢慢转，不要一次性转180度，容易摔倒。”骨关节科护士薛小英对着29床病人布姆的女儿叮嘱道。就在刚结束骨关节手术24小时后，来自洛隆县59岁的右膝大骨节病患者布姆，已经可以在护士指导下借助扶手架下床走路了。只是初次使用扶手架还不太熟悉，刚才的操作让一旁陪护的护士不禁捏了一把汗。女儿卓玛听到护士的话后，赶忙告诉妈妈走路转身要慢点，小心摔倒。

　　23岁的卓玛，父亲和母亲都是大骨节病患者。两年前，她的父亲也是来京接受大骨节病救治的受益者之一，关节置换的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不错，但后期身体突然出现了其他方面的严重疾病。或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或许是发生了奇迹，父亲在返回昌都家中几日后重新站了起来，走路也灵活自如了。如今母亲也得到了医治，卓玛感激的心情无以言表。

　　“病人的治疗费、伙食费和交通费，家属陪同的交通费和伙食费，所有这些费用，都是林医生团队负责解决的，我们只是一瘸一拐地带着病来，然后像正常人一样健康地回去就行了。”隔壁床的阿布玛说道，“虽然语言不通，可我们能感受到他们满满的爱。我们感恩医生，感激党和政府的帮助，感谢国家，扎西德勒。”说着，阿布玛双手合十，声音哽咽。

　　无私大爱：进藏40余次

　　2015年，一次在昌都地区的义诊活动，让林剑浩深受触动。一些大骨节病患者情况严重，但当地却不具备诊治条件。从此，西藏的大骨节病患者成了他心中的一份牵挂，一份执念。

　　林剑浩告诉记者，“来京手术是一个解决方法，但并不是最好的办法。病人来一趟北京很不容易，要先坐汽车到县里，再换乘另一班汽车到更大的地方才能坐飞机，到北京没有直达航班，还得转机。”他认为，只有在当地建立一支完备的医疗队伍，才能让更多患者受益。

　　2017年以来，林剑浩团队与洛隆县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对口支援合作协议，通过帮扶项目，手把手带教，培养当地医生；改建手术室，改善当地手术条件。近年来，昌都市洛隆县人民医院、卡若区人民医院派出多名医护人员到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进修、学习。如今，他们已经可以独立开展骨关节置换手术。2019年底，在昌都市政府支持下，由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提供人才支持，在当地建立了骨关节专科医院和治疗中心。

　　9年来，林剑浩已经带领团队进藏40余次，走遍了昌都偏僻的乡镇，带去了先进的医疗技术，进行公益免费治疗200多次，帮助当地500余位大骨节病患者缓解了病痛。看到患者告别轮椅，像普通人一样工作、生活，林剑浩觉得无比幸福，也更加坚定了投身基层为老百姓带来成熟医疗技术的决心。

　　“我们做手术的患者大多是不会说普通话的藏族老百姓，每次他们要跟我们表达感谢的时候，就会与我们行额头礼。”林剑浩说。记者在病房看到，林剑浩查房时，每位患者都面带微笑，真诚地竖起了大拇指，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

　　躬行不辍： 坚守“北京大本营”

　　从2017年开始，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骨关节科主任医师李虎跟随林剑浩先后来往于西藏和北京20余次。由于身体原因不能进藏义诊，李虎坚定地在“北京大本营”继续为西藏患者手术。

　　李虎介绍，“多年来，当地政府采取换粮、改水、药物干预、易地搬迁、集中办学等措施，有效控制了大骨节病在年轻人群中的蔓延。对于不适合或没必要做手术的患者，国家和当地政府也给出了多种帮扶策略。比如，为症状较轻的患者免费发放药物；对一些症状较为严重的患者，把他们转移到统一的地方进行照顾和治疗。”

　　1月22日，李虎为布姆做了膝关节的置换手术。李虎告诉记者，“回到西藏后，她还需要4-6周的恢复时间，之后就可以正常行走了，并且基本上就不会疼了。慢慢地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摘青稞，挤牛奶。”当地好多患病村民都是忍着疼痛干活，对于大骨节病患者，减轻他们的疼痛才是最重要的。

　　生命至上： 到离患者最近的地方去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骨关节科副主任医师柯岩，给记者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不善言辞，但是他却主动请缨到西藏昌都市卡若区人民医院挂职半年，并在当地做了140余台大骨节病手术。

　　柯岩介绍，“西藏是大骨节病的高发区，其中地处横断山区的昌都市最为严重，大骨节病的病因至今尚未明确，普遍认为与饮水和食物有关，虽然目前我国已连续两年无新发儿童大骨节病病例，但是在洛隆县还有几百人需要治疗。”2022年，他自愿前往昌都，帮助当地医院，进行手术。

　　2018年至2023年，西藏连续5年没有大骨节病新发重症病例。林剑浩表示，我们在尽最大努力清除存量病例，愿望是将现有病例分情况进行治疗，做到一个都不落下。对已经完成治疗的患者定期进行回访，了解他们的恢复情况。“念念不忘，时时放心不下”这句话是这群医护工作者最好的写照。在医生和病患之间，再多的语言都不足以表达，相互信任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我现在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腿啦！出门遛弯不再是奢望！”布姆乐呵呵地说道，她对自己的恢复情况很满意。一旁的女儿说：“不久的将来，妈妈就能抛开双拐自由活动啦！这次手术不仅是妈妈的人生转折点，也是我们整个家庭美好幸福生活的开始！”

　　泽培是同批术后恢复最好的一个，如今他不仅能够生活自理，还可以做些简单的家务。他直言，北京之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