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密史料札记
[内容摘要]文章搜集和收集了有关波密地区的一些史料,较为详尽地叙述了波密部落的形成、宣宗波密事件、波密王对白马岗和珞瑜地区的统治、驻藏清军进剿波密、噶厦政府对波密地区的进攻、噶厦政府对墨脱地区的统治等,并对波窝与波密、甘南木第巴、嘎朗巴等也有相关叙述。
[关键词]波密王;白马岗;珞瑜地区;噶厦政府
[中国图书分类号]K291.7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0003(2004)-03-051-10
“波密”现属西藏自治区林芝地区。1959年改称波密县。该地区四周雪山环抱,谷地海拔只有2000米左右,气候温和;原始森林直达山巅,翠竹漫山遍野,桃花林绵延数百里;阡陌纵横,一年两熟,各种蔬菜丰茂,长势良好。素有塞外桃源、西藏粮仓之称。
但在近代,这里也曾发生过许多值得令人回味的往事。1954年康藏公路通车拉萨后,我曾多次到过波密,并在101工程指挥部工作过一段时间,在昌都、拉萨间往返多次。途中的残垣断壁,无不折射出历史的沧桑。有关波密王的传说,引起我的注意,遂开始搜集和收集有关资料,基本上弄清了一些问题。谨整理于下,供同志们研究参考。
一、关于波密部落形成问题
据史书记载,吐蕃古代曾经历28代赞普,即天赤七王、上丁二王、地上六贤王、水中八德王、下赞五王等。
据波密地区民间相传,在上丁二王的时候,居住在青瓦达孜(今琼结县)的止贡赞普被其牧马奴罗昂(有些资料上称其为大臣)所杀,他的三个王子各逃一方。长子夏赤逃到工布地方;次子夹赤跑到波密地区;三子娘赤流落娘布地区。夹赤到达波密以后,住在甘南木地方,受到波密人民的崇敬,被推为首领。其后,王妃鲁赞梅江又和由雅拉香波山神化身的男子相好,生了第四个儿子叫茹莱杰。茹莱杰长大成人,非常聪明能干。这时,母后鲁赞梅江将罗昂杀死国王、赶走三个哥哥、篡权夺位之事一一向茹莱杰哭诉。茹莱杰遂起兵将罗昂杀死,报了前父之仇。因他不是国王的嫡子,便将异父同母兄长夹赤从波密迎回山南琼结,作了第9代吐蕃赞普,称号“布德贡杰”(意为胜王)。胜王在大臣茹莱杰和茹莱杰儿子塔布山峨迦辅佐下,开始开垦草原,挖沟修渠,引水灌溉,耕作农事,又组织开矿冶金,冶炼金、银、铜、铁,农具和兵器也得到很大改善,开始用木质犁二牛抬杠耕田。还在青域修造了青瓦达孜宫堡,并在河上架桥,山间田间修路,改善交通。这些富民强邦的措施,得到西藏人民的热烈拥护。这时,留在波密地区的夹赤的后裔准备辞离甘南木,回到吐蕃赞普那里去。波密地区的一个大臣执意挽留,将自己的土地、奴隶全部送给了甘南木王,并修了宫殿,这才把吐蕃赞普的后代留在波密,以后代代相传,逐步形成噶朗部落。至今,波密地区仍有一种传说:认为波密人是某王子的后裔,说“波密”二字的含义是“搬来的人”。
据任乃强著《康藏史地大纲》记载:藏王松赞干布先后征服羊同、工部(工布)、波部,建都拉萨,统一藏境。这里提到的“波部”即今之波密地区,这就是波密部落形成的由来。
二、波窝与波密
波密地区的名称,在祖国史书上早有记载,宋史记作博窝、波窝;明史记作“呷纳木”;西藏地方政府的文书中,多称其为“波窝龙巴”,“龙巴”是“地方”的意思,“波窝龙巴”的意思是“祖宗之地”;清代汉文地图和资料对这一地区有时称“波密”,有时称“波窝”。清乾隆五十九年至嘉庆三年(1794~1798年),驻藏大臣松筠著《卫藏通志》及嘉庆五年(1800年)和宁著《西藏赋注》均称该地区为“波密”。在道光十三年至十八年(1833~1838年)间发生的“波密事件”时,驻藏大臣奏章和道光皇帝的御批均称该地区为“波窝”。历史上其他文书中亦有将波密地区译作波宗城、薄宗、波宗、博宗的,但多数文书称该地区为波密。考其来源有二:一从“波麦”变音而来;二从“波密人”而来,即过去藏语一般称“波窝”地方的人为波密,“密”译作汉语,即人的意思。
西藏和平解放后,我党、政、军单位书写文书中出现过两种情况:一是写作“波窝”;二是写作“波密”。因藏文书写的波密有歧视当地人的含义,故1979年4月西藏自治区革命委员会测绘局和西藏军区司令部侦察处调查西藏地名时,经与当地干部研究,将其藏语名称改用“波麦”,保留了“祖宗之地”的含义;汉文则仍用“波密”。
三、甘南木第巴、嘎朗巴、波密王
清驻藏大臣松筠撰《卫藏通志》将上下波密列入部落名,称:“上波密地方,系甘南木第巴管辖;下波密地方,系达赖喇嘛所管。”
“甘南木”一词是藏语的音译,因译音用字不同,有时译作‘呷纳木”,有时译作“嘎郎木”、“嘎朗”、“噶纳木”等,藏文写作。藏文“木”发闭口鼻音,声甚急促、微弱,故译作“嘎朗”。“嘎朗”即今波密县卡达乡所在地,现当地群众仍称其为“甘南木第巴”的后寨。前寨即甘南木第巴首邑宿瓦卡。
“宿瓦卡”,藏文写作,意为豁咀坪,因译音用字不同,有时译作许瓦卡、戍洼卡、学洼卡等。清代最后一任驻藏大臣联豫的奏稿中称:罗长裿参赞于(宣统三年,1911年)闰六月十二日“挥兵前进,日已薄暮,见隔河平原广野,田畴黄熟,有一大寨,墙壁犹存,计数百间,焚毁及半,即波密王国都戍洼也,又译作学洼卡。”这一记载说明,当时戍洼卡的规模还是相当可观的。
“第巴”一词,可译作“总管”或“酋长”,藏族群众称“甘南木第巴”为“嘎朗巴”。“巴”可译作“人”或“头人”。汉文资料称“甘南木第巴”为波密王(因引用资料不同,下述文字有时称“嘎朗巴”,有时称“波密王”,实际含义应为波密部落的“酋长”、“总管”或“头人”)。
四、关于波密王管辖的范围
《卫藏通志》称:“上波密地方,系甘南木第巴管辖。”这里所说的上波密,即今波密县的管辖范围,亦是波密王原来的管辖范围。
从地理概念上讲,波密地区指的是波藏布河流域及其支流河谷地区,即藏文文件中所说的帕隆珠。译作汉语即帕隆地区的六条山谷,或称六条山水,所包括的具体地点是:
1、波堆东拉河、倾多拉河、玉如岗河流域。“堆”是上部的意思,又称上波密。其头人是波堆麻拉·亚龙本。
2、玉普容朗河、曲宗河流域。这两条河谷又称帕隆地区。其头人是玉普麻拉·曲宗本。
3、伊翁河(即易贡藏布)和绒东久河流域,这两条河谷又称下波密。其头人是伊翁麻拉·容巴本。
以上三大区域习惯上称为帕隆巴麻布隆珠大小六个流域或波曲隆珠波河六域,简称帕隆珠。“帕隆”指地区;“珠”是六的意思。
4、中波密:指嘎朗和宿瓦卡一带。因这里是波密王首府所在地,即政治中心,群众称这里为中波密。藏语叫波窝巴尔德。
“波藏布河”即帕隆藏布,是波密地区最大的河流。因译音用字不同,曾译作迫隆藏布、博农藏布、泊龙藏布、博藏布河、博楚河、龙普藏布、厄楚河,现译作帕隆藏布,藏文写作,上述各种名称都是根据这一藏文名称译出的。
《卫藏通志》上所说的下波密,指现墨脱县及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以南地区,这一地区又称“白马岗”,或称上、下珞瑜地区。
传说“白马岗”是佛教圣地,莲花生大师骑着天马周游太空时,发现这里山峦迭嶂,一山比一山高大、秀丽,条条溪水急流两山之间,雅鲁藏布江穿流其中,将山水连在一起,很像多吉帕姆(金刚度母神)仰卧的姿势,于是便给这里起了一个莲花蕊圣地的美名。正是这个传说,使得早在第二世达赖·根敦嘉措时期,藏传佛教即进入了白马岗地区。
17世纪中叶,五世达赖喇嘛在西藏全区建立格鲁派统治以后,派他的弟子梅惹喇嘛·洛卓嘉措和措朗官员朗喀等共同在门隅、珞瑜地区建立统治,经过二十几年的努力,西藏地方当局在这里的统治已达到相当完备的程度,并建立了户籍。
1680年五世达赖在发给梅惹喇嘛和信士朗喀·的封诏中明确诏示:“珞巴之喀噶、喀那、喀查及珞瑜人等,亦入我治下”。这说明白马岗地区早在1680年就归五世达赖所领导的政教合一的地方政权所统治,这也就是《卫藏通志》中所说的“下波密地方,系达赖喇嘛所管”的历史依据;这一记载亦说明,包括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以南之喀噶、喀那、喀查地区及整个珞瑜地区历来都属中国的领土。
“珞巴”一词是藏语,“珞”是南方的意思,“巴”指“人”,合译即南方人。“珞瑜”指南方人居住的地区,其东连察隅,北接波密,西毗门隅,南界印度,范围很大,部落很多,喀噶、喀那、喀查都是居住在南方地区的珞巴族部落的名称。
五、宣宗波密事件始末
这是清代对波密地区的首次军事行动,其起因和经过是:
道光元年(1821年),波密部落头人宜玛结布病故,未遗亲丁,属下头人札木、旺鲁二人为争夺头人、土地互相残杀。连年争斗,互有杀伤,至道光十三年(1833年),西藏商上派卓泥罗桑坚赞前往查办。波密部落反生猜忌,竟将卓泥罗桑坚参及边坝地区官员杀死,并籍势在硕板多、边坝地方抢掠牛马、粮食。硕板多、边坝为清代塘汛来往通道,为保障骚站畅通,道光皇帝命驻藏大臣兴科派驻防前藏游击孙如藻率领清军40名,督同噶伦敦珠卜多尔济策垫多结等,各带所属土兵数十人前往查办。札木、旺鲁闻讯后,派专人到清营寨禀告:“波窝头人素知畏法,不敢滋事。前因争夺头人起衅,以致无知生番杀伤番目,滋扰商上所属番民。头人等实不知情。今蒙檄谕,实在害怕,愿将滋事凶夷押解来营,听候惩办。”
道光十三年丁卯(1833年8月13日)驻藏大臣兴科再报:“札木、旺鲁均已指献凶夷,并赔缴抢去牛马,边界肃清。”
道光十五年(1835年)驻藏大臣兴科奏报:“博窝逸犯自行带领全部夷人投归商上。建议设立营官管束。”其具体意见是:在曲木多寺(即倾多寺)设立四品番目一员,宿瓦宗(即许瓦卡)、聂沃(易贡)、有如寺(玉仁)三处各设六品番目一员,宿木果寺(许木)、普龙寺(帕隆)、汤堆批批(康玉、通德)三处各设七品番目一员。
道光皇帝批示:准着选前藏番目中素能办事之人升补。并准将夷目旺鲁等亲信之人拣充东科尔数名,承当商上的差使。
这一御批的核心是用前藏官员管束波密部落头人、百姓,结果适得其反。
道光十五年辛卯(1835年12月25日),波密头人札木等复叛。驻藏大臣文蔚令噶伦策垫多结率兵自西东进,比喜率兵自东西进向波密地区进剿,并调炮位交比喜使用。这次用兵最多时达2000余人,驻前藏和驻江孜的番兵均参加了战斗,至道光十八年(1838年)始据结认罪投诚,但仍提出:“求减差使,以免苦累”。
道光十八年八月(1838年9月)驻藏大臣关圣保等复奏:“博窝生番滋事,前经官兵攻击,即畏罪投诚认罪,并将为首番贼捆献来营,察其情形,自系真心畏服。”
道光十八年九月辛亥(1838年10月30日),道光皇帝御批,将起意纠众滋事的首犯朗扎、阿旺盖桑、策忍扎喜、彭措等斩首示众,并要求驻藏大臣关圣保“清查附近博窝被扰地方妥为安抚,毋令一夫失所”,“如实有苦累情弊,亦当革除”。
从道光皇帝这些批示可以看出,3年波密战争,对波密人民造成的灾难是沉重的。
3年讨伐战争胜利结束后,遵照道光的谕旨,未再向波密各宗派出番目,而是在波密设立基巧,重新任命嘎朗第巴之职,经掌波密大权,另将普隆(帕隆)、玉如(有如)、汤堆(康玉)、穷多(倾多)四地头人亦封为第巴,归嘎朗木第巴管辖,责令嘎朗木第巴每年向西藏地方政府缴酥油税。
在西藏自治区档案馆内,尚存有1886年代理嘎朗王向噶厦的呈文一件。这说明波密王是接受了噶厦政府的统治的。
波密事件于 1838年结束,史称“宣宗波密事件”。
六、波密王对白马岗和珞瑜地区的统治
波密战争结束后,新任嘎朗木第巴继承了老波密王对波密地区的统治政策,统治比较宽松。土地可以自由开荒、自由买卖,土地、森林、牧场分个人私有和村落或部落公有两种,农奴不支乌拉,只向波密王缴纳田赋。再加波密地区比较富庶,当地群众很快得到体养生息。在此情况下,1880年前后,波密王开始向白马岗和珞瑜地区扩张。其大致经过是:
(一)进占金珠地区
金珠地区在今墨脱县境内,位于该县金珠河流域,金珠地区原是珞巴族的“霞拢龙巴”(打猎区),并在格当、聂日卡等地住有20多户洛巴人。因这里森林密布,到处野兽出没,许多村庄即因此而得名。如兴凯是松鼠的意思;当隆是狗熊出没的地方;阿梗是猴子多的地方等。后来从察隅来了一批人先在当隆、兴凯一带开荒生产,并逐步发展了一些村庄,康区亦有部分群众来此居住。人口逐渐增多以后,波密王说这个地方是他的牧场,并派孜本多吉负责管理,多吉到金珠后,即组织人员支持康巴人,将珞巴人赶走,初期曾称金珠玉错。约在1880年建立了金珠宗,波密王便任命牧场负责人仔本多吉的儿子多吉扎巴为宗本,并规定每岗差地向波密王缴5升曼加(鸡爪谷)和5个章嘎,还规定了不准打猎、摸鱼,不准偷东西等戒律。孜本多吉则带领波密地方的武装人员继续向白马岗地区扩张。
据类乌齐吉仲活佛·江白坚参遗作回忆,经十三世达赖喇嘛批准,1899年(藏历土猪年)吉仲活佛和格热喇嘛曾到波密白马贵(岗)地区传教。波密嘎朗第巴的女儿阿奴朗巴派其管家朗杰带领士兵200护送,并在金珠和白马岗地区传播藏传佛教,还修建了两座寺庙和转山道路,在与珞巴部落和他们的氏族头人建立了施主和供养师的关系,创立了“十日跳神会”。共有僧尼约30名,有50多户藏族也在此地落户。波密嘎朗第巴还把他的乡村寺庙坚朱古唐及其所属权利永远献给了他们。
至1907年吉仲活佛和格热喇嘛才从白马岗地区撤回类乌齐。吉仲和格热在金珠和白马岗活动期间,他们共同的妻子生了第二个女儿,名叫央嘎,西藏和平解放后,央嘎成了拉萨藏医院有名的藏医。
(二)建立地东宗
地东宗未建宗之前原称白马岗地区,归达赖喇嘛管理,已如上述。
白马岗范围无明确的界线划分。现属墨脱县的仁青朋(山)被认为是白马岗的心脏。有“柏域白马岗,德瓦仁青朋”之说,1680年五世达赖的诏书中提到的珞瑜就包括白马岗在内。正因为仁青朋是白马岗的心脏,在七世达赖1751年亲政、1757年逝世,这一段执政时间内,波密地区的活佛甘布巴在仁青朋建立了寺庙。
仁青朋寺,庙宇不大,成四方形庭院,一个大经堂,八间住房,经堂里摆满了佛像、经书,墙上、柱上挂满了各种唐卡。寺庙虽小,但在这个偏僻的山区里已算非常壮观了。
还有一种说法,仁青朋不是白马岗的心脏,而是白马岗金刚度母神多吉帕母的肚脐。多吉帕姆的心脏在拉巴登两岸,是诸神会聚的地方。多吉帕母的头是南迦巴瓦峰,颈部在加热萨地区的甘丹至刀嘎之间。多吉帕姆的会阴在更巴拉山以南的仰桑河流域。它的尿形成了仰桑河,这条河是圣河,水是圣水,可治百病,印度、青海香客每年都来此取水治病。多吉帕姆的膝部叫地东绕东,在今地东村山头上。她的右手在布曲赛格拉康,即今林芝县布曲寺。左手在波东曲拉康,手里拿着一个蝎子。右奶是白马希仁河,左奶是工日嘎布山。雅鲁藏布江是她的大动脉,境内的三条大河是她的血管。她的衣服笼罩着白马岗大地,衣服下边隐藏着树木、花草、珠宝和形形色色的飞禽走兽等。总之,白马岗地区不仅包括现在的墨脱县全境,也包括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以南的珞瑜地区。
相传,珞瑜地区原先居住的全是珞巴族。约在200多年前始有门巴族从不丹方向迁来,开初只有6户,以后逐渐增多,但仍处少数。珞巴族常欺压门巴族,为反抗珞巴族的欺压,门巴族去波密寻求支持,请波密王作他们的头,并写了保证书。波密王接受了门巴族的请求,遇事则支持门巴族,反对珞巴族。初期门巴族每年只给波密王缴一些布,以示完税。波密王亦未向这一地区派出宗本。老波密王死后,其子旺秋绕顿即位,门巴族群众要求减税。波密王不但未减税,反而每户每年除缴布外,又增加了10升大米。为管理方便,就在地东地方建立宗政府,并指定门巴人诺诺拉为首任宗本。1981年,西藏军区司令部派工作组赴墨脱调查时,据群众推算,地东宗约建于1881年。历届宗本均由波密王委派,每届3年,共委13任,历时约49年。各届宗本的名字和任期简况如下:
1、诺诺拉,邦辛地区门巴族,任期1881~1883年。
2、才旺仁增,金珠地区康巴人,任期1884~1886年。
3、普普诺布,门巴族,任期1887~1889年。
4、勒颇,德青村门巴族,任期1890~1892年。
5、伦珠,乌那村门巴族,任期1893~1895年。
6、堆怎诺布,当哥村门巴族,任期1896~1898年。
7、乌金,阿仑村门巴族,任期1899~1901年。
8、德钦彭措,西若村门巴族,任期1902~1904年。
9、尼玛,毕波村门巴族,任期1905~1907年。
10、白马次仁,班固村门巴族,任期1909~1910年。
11、刀保,月儿冬村门巴族,任期1911~1913年,在此期间,曾发生驻藏清军攻占波密事件。
12、那古,阿仑村门巴族,任期1914~1916年。
13、聂巴朗杰,波密藏族,系波密王的管家,亦为波密王所派最后一任宗本。任期13年或15年。即1917~1929年或1931年。1927年西藏地方政府组织藏军向波密进攻,波密王战败,1933年起改由色拉寺委派宗本。
在聂巴朗杰任期内,因地东缺水,将宗政府迁往墨脱。墨脱一词,译作汉语即花朵的意思。据群众推算,宗政府迁往墨脱的时间约在1919年。宗政府迁往墨脱后,未正式改名,有人仍叫地东宗,有人叫墨脱宗,有的文件上写作白马岗宗。1933年西藏地方政府接管地东宗后,始称墨脱宗。
地东宗的管辖范围,向有“门五错六寺”之称,“门”指门巴族,“错”是门巴族基层政权组织,相当于现在的乡。亦有“白马岗五错六寺”之说,五错的名称是:卡布错、荷扎错、背崩错、莎嘎错、达岗错。达岗错位于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以南,其范围北起更邦拉、高尤拉,南至喜绕巴登河与仰桑河。共含更仁、情那、哥布、都登、林根、邦果、阿米、吉多、古根、聂仁、妞岗、月儿冬、马翁古扎、扎西岗、马勇、果尔普等16个村庄。
在白马岗地区,寺庙很多,共有32座。其中墨脱地区19座、邦兴地区7座、金珠地区6座,皆属宁玛派。六寺指白马岗地区的主要寺庙,其中有卡布错的巴如寺、仁青朋寺;莎嘎错的得儿贡寺;背崩错的格林寺;荷扎错的罗邦寺、拉东寺。
(三)建立嘎朗央宗
门、珞两族发生纠纷,波密王支持门巴族打败珞巴族,将珞巴族全部赶到仰桑河以南以后,珞巴族向波密王投降,并在地东进行谈判。参加谈判的有:
波密王方面,有地东宗宗本尼玛、金珠宗孜本白马仁曾。据说,波密王的大儿子波布莎颇亦到了地东,但不出面,一切意见均由宗本上下传达。
珞巴方面,有西蒙以上各村的校本,每村五六人。
时间约在1905年。共谈判12天。谈判的结果是:
1、珞巴族就住在仰桑河以下,不再上来,门巴族也不下去居住,彼此和好,继续进行贸易交换。
2、西蒙、嘎高、格底、莫布等地开始向波密王缴税(打仗以前仅阿米、邦果以上向波密王缴税)。
3、为首闹事的两名珞巴族人阿尼和吉别,前者送交波密王处理,后者在地东抛入江中处死。谈判成功后,决定不再打仗,双方杀牛歃血盟誓。
4、珞巴族承认受波密王管辖,宗本由波密王直接委任当地人担任。共委8任,每任3年,共历时约24年。各任宗本及任期为:
1、居美,马蒙大扎村康巴人,任期1905~1907年。
2、索木大杰,张那村门巴族,任期1908~1910年。
3、西牛,阿米村珞巴族,任期1911~1913年。
4、阿里,吉多村珞巴族,任期1914~1916年。
5、阿当,林根村珞巴族,任期1917~1919年。
6、果里,阿米村珞巴族,任期1920~1922年。
7、许里,阿米村珞巴族,任期1923~1925年。
8、依扬,珞巴族,任期1926~1928年。
嘎朗央宗是一种政权机构,其下未设错,但各村设有校本等管理人员,负责收税。按规定每户应缴大米2升,曼加(鸡爪谷)、包谷15升。所收税物统缴地东宗,其中大米一项由地东宗转缴波密王,其余为地东宗收入。
关于嘎朗央宗与地东宗的关系,据当地群众称,嘎朗央宗的权力与地东宗相当,宗本的委任、行使职权等都不受地东宗约束,只是税收由地东宗转缴。嘎朗央宗宗本除每年来地东送缴税物外,每3年必须亲自去见波密王报告工作,听取指示。因此他不像是地东宗的附属区,而是直属波密王管辖。
1927年西藏地方政府与波密王发生战争,波密王战败,1933年色拉寺接管地东宗改称墨脱宗后,取消了嘎朗央宗,设达岗错,错本仍由当地人担任,并加重了达岗错及其以南地区的差税。
七、驻藏清军进剿波密
清朝末年,原驻藏绿营兵500人,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驻藏大臣联豫又奏请调四川候补道钟颖为协统,率兵入藏,号称2000人,实1000余人。钟颖率川军进入拉萨时,适逢传大昭法会,到处鸣枪,十三世达赖逃往大吉岭。这时,西藏军政大事皆由联豫统管。联豫见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剿服川滇边境,“改土归流”成绩卓著,亦欲邀功异域,恃川军在藏,遂与钟颖密商,令钟颖以阅兵为名,暗窥波密。此即驻藏清军进剿波密的起因。
这次战争,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
1910年11月,驻藏大臣联豫以阅兵为名,令协统钟颖进驻波密地区后,先函告波密地方及寺院,令其投诚,以免征剿。虽复函称:“我等本来就是中国大皇帝的属民,无再重新投诚的必要。”钟颖仍率亲军数十人到德摩驻扎并召集波密首领开会,令其归顺。波密首领又呈甘愿就抚说贴。在此情况下,这场战争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联豫反密令张鸿升带其所部赴波密进剿,令已进驻鲁朗之陈渠珍就近剿办。张鸿升率兵到鲁朗,陈渠珍恐其先得头功,星夜进至冬久。时,波密人已有准备,陈渠珍被击败,所率部队死伤过半;张鸿升部亦被击败,由八朗登退回冬久。时,钟颖亦到冬久,但只好退至鲁朗,因怕波密军追击,放火将冬久桥烧毁。
因钟颖屡战屡败,被联豫撤职,以左参赞罗长裿代理协统。第一阶段遂告结束。
第二阶段:
罗长裿代理协统以后,以严肃整顿军纪。兵士有不法行为,辄以军法行事。三营管带陈渠珍作战无力,违法乱纪,记大过三次,并摘其顶带花翎,自此,清军始振。
1911年6月,驻藏清军在四川督臣赵尔丰、代办边务大臣傅嵩秋派边军三营的配合下,兵分东、西两路再次向波密进剿。
西路由驻藏大臣衙门左参赞罗长裿指挥,于6月12日向波密进发。6月13日与波密军在鲁朗相遇。罗长裿令清军乘黑夜迁回侧后,大获全胜。波密军有五六百人阵毙,有百余人逃往冬久。
6月18日,波密军约五六百人由腊左地方伐木塞路,砌筑石卡10余处进行防御,清军强攻,于午后攻占石卡,占领德摩。
6月27日,清军进抵冬久。因冬久桥于1910年清军败退时被钟颖烧毁,清军用长木结绳梯过河,波密军溃退,清军再占冬久并抢修桥梁。
闰6月8日清军进占通麦。9日拔队抵达易贡。闰6月11日自易贡拔队前进,12日抵波密都所戍洼卡对岸,因木桥被焚,挥兵沿河而上,更深始抵噶朗。噶朗两水汇流,皮船可渡,唯只有牛皮船一只,每次只渡3人。至18日渡过兵力两个排,天明到达戍洼卡大寨后,波密军百人登楼抗击,清军一面纵火,一面射击,波密王白玛策翁带少数随员突围逃往白马岗地区。
在西路清军进攻波密的同时,东路川军归记名副都统凤山指挥,又分两路向波密进攻。
6月4日,驻藏清军管带谢国梁与川边军管带彭日升率两个营由硕般多进发,将抵倾多寺,波密军拆毁桥梁隔河固守。谢国梁结筏渡河,8日,倾多寺僧众缴械投降。13日再破宜鲁卡,攻取宿木宗,歼波密军百余。谢国梁率军于6月22日抵噶朗。
另一路由风山直接指挥,6月25日抵洛隆宗后,即由小路直趋昂多。29日抵倾多寺驻扎。其西路军左营管带程风翔6月18日进入波密境内后,与谢国梁合队,闰6月1日在觉聋地方遇波密军劫营,激战竟日,连战四卡,斩波密军首级300。该营遂进取曲宗寺,再克达兴。
波密王白马策翁逃亡白马岗地区后,清军即调马队管带张鸿升,步兵后队官时景堂由德摩取道披多雄、笨,向白马岗进攻,并派羌纳寺僧官扎喜泽仁携带布告,先往白马岗劝降,闰6月24日清军抵阿衣巴桑桥,波密军已逃。25日抵岳通,营官夺补迎降。白马策翁南逃。管带张鸿升急悬重赏捉拿,并派时景堂带兵追赶。是夜,追至觉木曲宗,波密王白马策翁已被仁青朋聂巴(总管)即当时任地东宗宗本的刀保杀死,并将首级献给清军。经当地群众验视,妇孺皆言不虚。后来,清军进攻波密失败后,由波密王管家聂巴朗杰任地东宗宗本时,又将刀保杀死。
7月4日,马一队管带张鸿升率后续部队过火热藤桥,进驻仁青朋神山后,已进驻仁青朋的步二队队官时景堂即率步兵由仁青朋出发,取道墨里、哈布等处,向金珠地区进剿。金珠宗本多吉札巴将波密王之兄洛桑杀死,将洛桑首级献给清军。又将波密王母亲偶珠及洛桑之一妻、一女、一婿扣压交给清军。时,波密王之弟德赛几古已潜入珞瑜地区。清军组织兵力,于7月14日抵欧邦,过溜索桥,进行搜捕。德赛几古等居住在一幢楼房中,步三后队队官周钢率部登楼捉拿,被击毙,德赛几古再次逃脱。后又派兵备处科官周春林、督队官潘文华组织兵力再次进入白马岗、珞瑜地区进行搜捕,始将德赛几古拿获。金珠、白马岗地区粗定,清军已获胜告一段落。
第三阶段:
驻藏清军在川边驻军配合下,攻克波密未及2个月,1911年5月,湖北、湖南、两广、四川发生保路运动。新任川督赵尔丰派兵镇压,后被保路同志会杀死。这一消息由川边传至西藏,亦传至波密时,罗长裿统军驻春多寺,约集各营将佐商议退兵之计,军心开始动摇。罗长裿率领亲军先退,被驻卡达之陈渠珍杀死。进驻波密清军失去统一指挥。驻戍洼卡之标统陈庆一军、驻八噶寺之屈文彬一队、驻松宗寺之谢国梁一营、驻卡达之陈渠珍一营、驻仁敬邦张鸿升一营相继哗退。因统将争退,各军皆散,波密人开始反击。时景堂一队驻金珠、张排长一队驻邦固、袁鉥一队驻白马岗之曾曲,因驻防较远,时、张两队全军覆没,袁鉥一队140余人,且战且走,生还者仅34人。至此,清军进剿波密战争以失败而告终。
八、噶厦政府对波密地区的进攻
波密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即属康区,自元朝、明代均在康区设立“朵甘”行政区进行统治。“朵甘”一词即藏文的译音。是两河口的意思,在这里指扎曲、昂曲两水汇流处的昌都。译音即为“康”,亦译作“喀木”。清朝对康区的政策是委封一些大呼图克图和土司各辖其地。如昌都寺的帕巴拉呼图克图,察雅的罗登协饶呼图克图,八宿的功德林呼图克图,类乌齐的庞球呼图克图等。有些地区归驻藏大臣管辖,如三十九族地区;有些由驻藏大臣和达赖喇嘛共管,但实权仍掌握在当地头人手中,处于封建割据、互不相属的状态。清朝末年赵尔丰在康区“改土归流”,康区改称川边,工布江达以东归川边管辖,波密地区基本不归西藏地方政府管辖,亦未向噶厦政府缴税。在赵尔丰改土归流到达昌都时,波密王曾要求内附。据《西康建省记》一书记载:“波密部落自称系汉人后裔……宣统二年春,波密人以其所产之棉、所种之粮、所织之布呈验于赵(尔丰),以实确其汉人之据。”后经调查,说波密人是汉人的后裔是没有根据的。只有康玉地区有个叫甲学珠的村庄,称其是6个汉人的后裔。“甲学珠”即六个汉人的意思。
自清道光年间波密地区头人甘结归顺后,波密王一直承认波密“本来就是中国大皇帝的属民”。但按照这个甘结,又应向噶厦政府缴税。这是矛盾的根节所在。因此,噶厦政府说波密地区归他们管辖,也有历史根据。
1911年中国资产阶级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的统治,成立中华民国,民国政府宣布中国是汉、满、蒙、回、藏等族的共和国,西藏和中国其他地区一样,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英帝国主义把中国革命的爆发看成是侵略中国西藏的大好机会,加紧了它对西藏的侵略活动,嗾使西藏“亲英派”反动集团,乘机驱逐驻藏大臣及清朝驻藏官兵,猖言“西藏独立”,并向川边进攻。来势之猛,势如破竹。南路除泸定、康定、巴安(巴塘)三县未失;北路只有道孚、瞻化、炉霍、甘孜、德格、邓柯、石渠、昌都等八县未失外,其余均被藏军占领。
1912年6月14日,民国政府电令尹昌衡率师西征。1912年8月,征西军先锋队二营先后在河口(即今雅江县)击败藏军。巴塘、里塘之藏兵受其影响,望风溃逃。尹昌衡派兵分头收复。除南路之科麦、察隅,北路之丁青、硕都、拉里、太昭等六县外,其余均陆续克复。
1912年8月17日,英国公使向民国政府外交部送备忘录声称:“英国政府不允许中国干涉西藏之内政”,“不允许中国在西藏境内存留无限华兵”等。
1912年9月7日,英国公使朱尔典到民国政府外交部提出抗议,声称如果民国政府一定要继续派遣部队西征,征服西藏,则英国政府不但不承认中华民国,并且要以实力帮助“西藏独立”。
还宣言说:“英国愿作诚实的编客,愿出面进行调停。”并威胁说:“如果中国不派代表参加中、英、藏会议,英国即与西藏订约。”
这时,中华民国尚未经各国承认。袁世凯所领导的北洋军阀政府屈服于帝国主义的压力,命令尹昌衡停止西征。于1913年8月2日,任命陈贻范赴印度北部参加了西姆拉会议。
西姆拉会议上,英国的主要目的是企图以条约的形式迫使中国中央政府承认“西藏独立”。
中国中央政府代表在1913年10月30日会议上声明西藏是中华民国领土的一部分,西藏的外交和军事事务由中国中央政府领导。西藏地方非经中国中央政府不得与任何外国进行协商,而且强烈要求英国不得吞并西藏或其他任何部分。
会议中,西藏地方亲英派代表要求首先讨论西藏的范围问题,中国中央政府代表首先提出要求讨论西藏的政治地位。这些问题根本没有涉及中印边界。
所谓讨论“西藏的范围”,只限于西藏同中国其他地区接壤的具体范围。
会议的主要争执点也是中国其他部分和西藏地方之间、内藏与外藏之间的界线。1914年4月27日,在英国的压力下,中国中央政府代表、英国代表、中国西藏地方政府亲英派代表在西姆拉会议条约草案上进行了草签,并诱使陈贻范在草约附图上也进行了草签。
中国中央政府获悉陈贻范在条约的草案上进行草签的消息后,马上予以否认,并严厉斥责陈贻范未经批准而擅自草签顺从英方的行为。英国对陈贻范被迫草签的条约草案进行了修改。
由于中国中央政府和英国代表在会议上意见分歧严重,在1914年7月3日的最后一次会议上,仅由英国代表、西藏地方政府亲英派代表两方签定了一个所谓的“西姆拉条约”。而中国中央政府则拒绝签字。并根据中国中央政府的训令,在1914年7月3日正式向会议声明,凡英国和中国西藏地方政府亲英派于本日或他日所签订的条约或类似的文件,中国中央政府一概不能承认。当时的中国中央政府驻英国公使刘玉麟,又两次照会英国政府,作了同样的声明。
此后,历届中国中央政府都坚持这个立场,因此,《西姆拉条约》是从来没有法律效力的。
关于秘密划出的所谓“麦克马洪线”,是1914年3月24~25日英国和中国西藏地方政府亲英派代表之间在西姆拉会议以外,英国代表麦克马洪背着中国中央政府的代表,由贝尔和夏扎以秘密谈判换文的方式,划了一条中印边界线即所谓的“麦克马洪线”。此事根本没有上过西姆拉会议的日程,也根本没有通过中国中央政府。这个换文是西藏地方政府亲英派代表在英国的胁迫利诱下,背着中国中央政府同英国政府秘密交换的,中国中央政府从来没有承认过。因此,也是非法的、无效的。
关于中国中央政府代表陈贻范拒绝在西姆拉会议上签字,麦克马洪与西藏地方政府代表夏扎背着中国中央政府代表陈贻范搞秘密换文的情节,西藏地方政府夏扎司伦、赤门噶伦编篡的《一九一四年西姆拉会议情况及材料汇编》中均作了详尽的描述,其无耻的丑恶嘴脸,令人生厌,此不赘述。
西姆拉会议虽然破产了,《西姆拉条约》亦属无效。但英帝国主义仍然抱着西姆拉会议所未达到的目的不放。继续怂恿和支持西藏分裂主义势力进行划分“内藏、外藏”,实现“西藏独立”的各种具体步骤。
英帝国主义为履行其在西姆拉会议上帮助西藏亲英势力实现“独立”的许诺,首先帮助噶厦扩大和加强军事力量。英国以5000支英式步枪和50万发子弹作为获取“麦克马洪线”以南9万平方公里土地的酬谢赠予噶厦后,藏军首次有了大批近代化武器。英国在江孜开办了一所军官学校,为西藏亲英势力训练军官。藏军亦由原来的4个代本陆续发展成11个代本,约8000人。
噶厦政府在做了上述准备后,1914年冬,十三世达赖喇嘛任命噶伦喇嘛强巴丹达为多麦基巧(总管),率领藏军崔科代本东进工布江达;另一路藏军为穷让代本,东进至三十九族地区。以后,两路藏军继续东进至怒江两岸与川军对峙,多麦基巧移驻洛隆。1918年“民七事件”发生后,藏军继续东进,1918年4月占领昌都,多麦基巧即移驻昌都。
藏军占领昌都地区后,噶厦政府要求波密王向噶厦缴税,并接受管辖。但波密人自恃其勇,久轻藏人,再加噶厦政府对波密人亦有歧视,波密部落亦拒绝西藏地方政府对其管理。
大约在1924年,西藏地方政府命令昌都总管派汝察·堪穹(四品官)贡布索朗以“商务总管”的名义进入波密,对波密和门隅地区人口、地形、物产等进行登记。此时的波密王旺钦顿堆认为这是西藏地方政府准备夺权的开始,决定把汝察·堪穹贡布索朗和他的佣人一齐干掉,贡布索朗事先得知此一消息,潜回昌都。留在驻地的管家曲桑被杀。这一事件发生后,1925年昌都总管派藏军第七代本达那瓦率藏军500进驻波密达兴。后因强派乌拉差役,统一升、斗、称等问题激起了波密人民的反抗,于1925年10月(藏历)波密王旺钦顿堆率波密士兵、民众3000人围攻达兴。达那瓦代本被击毙,残部逃回类乌齐。
达兴事件发生后,1927年西藏噶厦政府对波密地区采取了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由昌都基巧噶伦门堆巴为总指挥,由堪穹达娃率硕般多、达尔宗、洛隆宗民兵翻倾多拉山向倾多进攻;由多卡代本率兵500经岗仁拉直进;另500名定日军,经波堆林东拉山进攻;凯墨代本率500名扎什兵(第二代本)经工布、鲁朗由西向东进攻;崔科代本率领500名嘉唐士兵经廓则拉山进攻。以上总兵力约3000人,兵分五路血洗波密,杀死1000多人。波密王旺钦顿堆战败,逃到白马岗地区。藏军逮捕了尼洛第巴、卡达第巴、贡扎第巴、喀多第巴、宗达第巴、噶朗第巴等6人,将他们押到拉萨,没收了房屋和财产,交功德林拉章严加监禁。
在这次向波密进攻中,朵麦基巧噶伦门堆巴多吉顿珠先任洛隆宗指挥。战争结束后,亲往波密地区视察。并委任第六代本崔科和孜堆然巴·土登贡钦二人调查波密地区的人口、地形,除将恰唐(第7代本)500人留驻波密外其余藏军全部撤回原驻地。1929年西藏噶厦政府为维护税务制度和税收工作,委派波曲宗卸职孜本夏扎经办。3年后始将穷多寺、普隆寺、须莫寺、玉如寺及上、中、下波密三地一并划为波堆宗,由噶厦政府派一僧官统一管理,首任宗本为拉乌达热·土丹旦达;把野贡、查盖、荣巴等地划为一个宗,称波密宗,由一俗官管理,首任宗本为俞日娃。在噶厦政府进剿波密期间,因曲宗始终未参加对藏军的作战,噶厦政府按惯例派俗官一人任曲宗宗本,负责管理曲松、松宗、达兴及札木、萨镇(绕郭)、噶称等地。原曲宗宗本拉龙索杰继续留任。这就是噶厦政府在波密地区设立三宗的由来。
噶厦政府在波密设立三宗后,根据登记的土地、牛羊数量决定波密地区每年每克土地缴粮食三升,每头犏牛、母牛缴酥油税二两。每头公畜缴藏银一钱。门隅六处村落纳税除与以上地区相同外,另征收57克大米。路巴地区每人每年缴纳藏银——“章尕”银币藏银一钱五分,牲畜不论大小、公母,按牛角计算,每只牛角收税银一钱。除此之外,噶厦政府将西藏地区的乌拉差役制度强行在波密推行后,各种苛捐杂税更成为老百姓的沉重负担:如以高价强制销售劣质茶叶,却以大斗换回粮食;波密到洛隆宗之间有6个骚站,每年运输支差要六七次,支不起骡、马差的农户,只好从洛隆宗雇骡马,每一驮要支运输费粮食6斗。粮站和盐务机关人员、宗衙下吏、恶霸商人、藏军头目及兵丁经常来往通行,该地区百姓要随时准备好住宿设备、烧柴、饲草,还得准备四五十匹骡马,四五十名人役,以备随时征调。在这样层层压迫剥削下,波密等地的百姓,生活非常困苦,缺衣少食,以致有三分之一的人被迫流落他乡,土地荒芜,剩余的老弱病残在死亡线上挣扎。而外逃者的差役,还得由在家的人承担,于是谁也不愿留在故乡。
九、噶厦政府对墨脱地区的统治
噶厦政府对波密地区的进攻结束后,未立即进入白马岗地区。因色拉寺在对波密作战中有功,噶厦政府决定将墨脱宗划归色拉寺管辖。1981年西藏军区司令部工作组进入墨脱地区进行调查时,据当时任墨脱县参事的统战人士白嘎(注:白嘎,墨脱村珞巴族,1981年年及43岁,自13岁起,给宗本当佣人,每年随宗本去达岗错及其以南地区收税)回忆,色拉寺所派历届宗本的姓名及其活动情况如下:
色拉寺派的第一任宗本为鲁布顿珠(当时白嘎13岁,约为1933年),当年即去嘎高收税。同去收税的有协敖彭错(山南拉加里人,协敖即藏军排长),他带藏兵10名,另有墨脱宗各错抽调人员共约40人。宗本途经各村时,当地百姓要敬酒、献哈达、送钱(三个“学巴”,当时可买10升大米)表示欢迎。他们每年到达岗错时,该错每村要向宗本献“结达”(即见面礼物),包括以下物品:蓝绸一段(长2公尺,宽1公尺)、野羊皮6张、土布约8公、“学巴”10个、哈达一条、白酒一竹筒。此外,向宗本的阿珠(共16人)献野羊皮3张、土布约4公尺、“学巴”10个、哈达一条。同时每户每年还要向宗政府缴大米12升。每村还要向主持收大米、曼加的人缴纳“松村”(意即三样东西:白酒一竹筒、“学巴”3个、哈达一条)。税收完后,谁缴的税由谁送至西让或地东,然后支派乌拉运往墨脱。宗本离开达岗错返回时,群众亦需备酒、哈达等送行。
达岗错以南地区如格底、西蒙、莫布等差税较轻,不收大米,只收皮子或土布,大村按户收,每户皮子一张或土布一段(约2公尺);小村按村收,每村土布约60公尺,无土布则收60张野羊皮。税收完打好包后,由校本(珞巴人叫“岗姆”,即村长)派乌拉运送。他们到珞巴村庄均住公房(珞巴村庄每村皆有专为外地人和村单身男人修的公房,藏语称“吉康”),按公房中的炉灶数目付给盐巴,每灶送盐巴9升,小“吉康”有3~5个灶,大的有7~9个灶。他们收完税离开后,珞巴人则召集会议,每户出一人,将盐平分。达岗错以南各村均有校本,小村一般一个,大村有两个,校本以下是“足本”。收税时,宗本或其代表一般住在较大村庄,然后通知校本将税收好。自鲁布顿珠以后每年都派人到莫布收税,最远到过巴当(只有一次)。收税人的伙食由沿途各村供给。
鲁布顿珠任职3年,期满后回拉萨,在其后期未派宗本,由一康巴人洛松贡玛代理。他同样按惯例去达岗错及其以南地区收税,不仅执行了宗本的权力,并享受了宗本所享受的上述各种特权。
第二任宗本是洛坦,波密人,任期3年(约为1937~1939年),系倾多寺喇嘛。
第三任宗本名阿旺曲扎,系色拉寺喇嘛,任期3年(约1940~1942年)。
第四任宗本名强尊门郎,色拉寺喇嘛,任期3年(约1943~1945年)。
第五任宗本名拉甲,系倾多寺喇嘛,任期1年便病死墨脱。
第六任宗本遮乌席苏(遮乌系色拉寺—扎康村名,席苏是职务名,真名不详),任期3年(约为1947~1949年)。
第七任宗本为阿热席苏(真名不详,因其为人较好,群众又称为阿比,亦外号),任期3年(约为1950~1952年)。该宗本任职的第3年,英人侵入嘎高,约带100人,军官名降姆莎亚,这一年并未干涉藏方收税人员。第3年又到嘎高收税时,英国人说:“今年你们既然来了,可以收,但明年就不能再来”。阿热席苏因年老,只到过马翁古扎两次,达岗错以南地区的税是派代表阿珠情波、错本阿旺楚臣(白嘎也在内)去收的,阿珠情波当时回答英国人说:“这些地方在嘎朗巴时期就是我们的,我们一直在收税,你们这样来,是侵夺别人领土行为,明年我们还要来收税的。”阿热席苏把英国人入侵的情况报告了噶厦。
第八任宗本为阿旺功布,任期3年(约为1953~1955年)。第一年只收了达岗错的差税,从第二年起连达岗错的差税也未收到。宗本征集400多民兵带火枪前往邦果,准备与英国人打仗,这时英国人已越过喜绕巴登河。宗本带20人前去会谈,宗本提出:“为什么侵占我们的领土?”英国人说:“这些地方是西藏政府卖给我们的,我们给的枪。你们看拉萨用的枪全是英国造的”。宗本说:“有没有文件。”英国人说:“有文件,在德里,明年取来。”以后也未取来文件,谈判未成。
第九任宗本是麻子(藏语“巴尔咱”,此为外号,真名不详),任期3年(约为1956~1958年),上任后去达岗错准备与英方再次谈判,英方不同意,从此达岗错就完全被英、印侵占去了。
第十任宗本(1959~1961年)、第十一任宗本(1962年)已到平叛和反击战时期。平叛初期,因墨脱地区交通不便,又靠近非法的麦克马洪线。我军遵照总参指示,暂未进入墨脱地区。中国军队不进入墨脱地区平叛,正如周恩来总理1959年9月8日给尼赫鲁的信中所申明的:“中国绝不承认所谓麦克马洪线,但是,中国军队从未越过这条线。这是为了维持边境的和睦,以利于边界问题的谈判解决,丝毫也不意味看中国已经承认了这条线。”但是,自从西藏叛乱发生以后,印度军队即在中印边境东段节节进逼。在许多地方比所谓麦克马洪线更加深入中国境内。先侵占了朗久,侵入了雅斜儿,并且仍然侵占着沙则、兼则马尼、塔马顿等中国领土。侵占朗久的印军又于1959年8月25日6时向驻在马基墩寺的中国边防军队开火,制造了朗久事件。为防止残余的西藏武装叛匪出入边境进行骚扰,保证边境安宁,加强中印东段地区的控制,经中央批准,中国边防部队在鲁之东、于盛文等同志组织率领下于1962年进入墨脱地区。西藏地方政府派出的第十任、十一任宗本均外逃。将墨脱宗与金珠宗、邦辛合并组成墨脱县,归拉萨市直接管理。噶厦政府对墨脱地区的统治自此结束。
十、有关末代波密王之死的传说
噶厦政府对波密地区的进攻,波密王旺钦顿堆战败逃跑后,到底是怎么死的,传说较多。大体说法,有以下几种:
1、当噶朗旺钦顿堆向国外逃跑时,有一名藏军连长率领50多名士兵经玉普狭口、桑安曲宗、察隅三处跟踪追击到边境。这时,已逃入印度境内的旺钦顿堆被印度人安置在一间破陋的房屋里,只让进来的藏军看望,不许交谈,也不移交人,藏军头目无奈,只好带一个假人头回来示众。但波密人认出这不是旺钦顿堆的人头。因为噶朗巴的两个门牙是露在嘴唇外边的,这个人头的牙齿是整整齐齐的,显然是假的。
2、噶厦政府军队占领波密后,波密王的佣人索朗旺扎回到了家乡,对群众说:“旺钦顿堆逃到印度后,被英国人利用,还封其为‘赫哲’(先生)称号,然后派回到珞瑜。后来,英人声称,旺钦顿堆经常酗酒,以致引起中暑而死亡。”
3、据1981年8月西藏军区司令部赴墨脱调查组调查:“波密王旺钦顿堆战败后,经下察隅逃到萨地亚,被印度人软禁,后逃出,拟自雅鲁藏布江下游逃回西藏,途中被其同行者土登降措所杀,波密王灭亡。”
上述三种传说,疑点很多。综合起来,不能不说是个悲剧。
有人说波密王旺钦顿堆“逃到了印度,被印度人利用”。旺钦顿堆逃往印度应该属实,但他是在藏军追赶下逃去的。他可能被收留了,但被关在一间非常简陋的房子里。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不是上宾,而是一个被软禁的囚犯。他没有长期滞留印度,更没有搞背叛祖国的活动,而是设法跑了出来,借酒消愁。最后,还是设法回来了,沿着雅鲁藏布江向故乡的方向奔去。他可能想看一看他住过的宫殿,见一见忠于他的属下和人民,也可能想看一看他的亲人。据说,西藏和平解放初期,他有一个女儿还活着,但已成为一个贫民。父女亲情,他希望看到他的女儿或家人,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实现,在雅鲁藏布江滚滚流水之滨,同行者结束了他的生命,悲剧就这样发生了。[责任编辑 保罗]
[作者简介]杨一真,1950年随十八军进藏,先后在十八军、西藏军区司令部作战部(处)、通信办公室等机关工作,曾收集整理进军西藏、平叛、1962年自卫反击作战等资料,现已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