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军窑洞群现状。刘炳科 摄

　　7月的四川省甘孜县温暖适宜，在甘孜镇斯俄片区的布绒郎山上，久远的窑洞已被绿油油的青稞苗所包围，一派生机盎然。十八军后代张素华、张素英姐妹又来到窑洞群，回忆起父亲张振太在甘孜县的经历。

　　1950年到1951年间，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军在海拔3500多米的甘孜县城改扩建了一座高原机场，十八军窑洞的故事，就发生在此期间。

　　修建3000多个窑洞

　　解决战士住宿问题

　　“甘孜县气候恶劣、条件艰苦。父亲和战友刚来经常会伴着流鼻血、头痛、头晕、心律不齐等高原反应。再加上高原多变天气，一天中烈日、暴雨、风沙轮流，勉强搭起的帐篷会被吹跑，参与修建机场的战士们生存条件很艰苦。”张素华说。

　　为了解决战士们的住宿问题，同时不打扰当地老百姓，上级决定，参战官兵沿着机场旁的山坡两侧，挖掘窑洞。

　　4月的甘孜县，部分地段还有冻土没有融化，挖建窑洞的战士们只能先点燃火堆将冻土烤化，才能继续施工。窑洞挖好后，又碰到缺乏洞顶遮蔽物的“建筑材料”问题，战士们只能徒步数十里进山砍树，并手拉肩扛将木材运到坑洞边，用作铺顶，再逐层铺上帐篷布、泥土。就这样，一个一个挖，一间一间盖，3000多个窑洞错落有致地被建在山包上。远远望去，如同蜂巢般。

　　“建好后，十八军战士也算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张素华说，“父亲他们称窑洞为‘康藏大厦’。”

　　发挥奇思妙想

　　艰苦岁月乐观生活

　　“康藏大厦”名字虽宏伟，但窑洞实际只有一米来高。与其说是窑洞，充其量算是“简易地洞”“地窝棚”。战士回洞休息必须小心翼翼，弓着身子才能钻进去。

　　为了改善简陋的居住环境，战士发挥奇思妙想，加一些小心思来“装修”住所。比如，在洞门两侧凿出两个小窗，一来加强空气流通，二来增加室内自然光线；在进洞口后面开辟一条走廊，两旁的土墙上挖一些凹洞，摆放小杂物；挖来石灰粉涂抹墙壁，从县城北边河道中寻来彩色鹅卵石，镶嵌成各种图案和标语，如“解放西藏、保卫国防”“修建机场、支援前方”等。

　　当时燃料奇缺，无法供应足够热水，一天繁重的体力活后，很多战士渴望晚上泡泡脚，暖和身体。没有洗脚盆且热水有限怎么办？女兵们想出一个办法，在窑洞附近挖一个圆坑，垫上不透水的帐篷布。热水倒入大家一起洗，能挤进来的都要“插一脚”。

　　攻坚克难，十八军战士们在艰苦的岁月里乐观生活，解决一个个困难，只为按时完成机场修建任务。

　　窑洞上盖垮塌

　　花季女兵长眠甘孜

　　在窑洞群所在山顶上，有9座十八军女兵烈士墓。她们将灿烂的青春永远留在了甘孜县。其中，有6位女兵牺牲于窑洞垮塌。

　　1951年6月的一个深夜，甘孜机场施工连女生班10位女战士经过一天的紧张劳动，疲惫地沉睡在简易的窑洞里。六月的甘孜县雨水集中在夜里，被水浸透的泥巴窑洞又如何承受得住。“夜里的雨下得非常大。忽然一声巨响，窑洞的上盖垮塌下来，重重地压在我身上。”当时被埋的幸存女战士回忆，“我几次使劲想撑起来，可是泥土太重了，身体动弹不得。”

　　当时天又黑，下着大雨，油灯无法点燃，战士们瞎摸着用手扒泥土。因为救援条件差，其中6位被埋女兵救出来时已窒息，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时她们的平均年龄才20岁。

　　另外3名女烈士由于其他原因牺牲，9位女烈士永远长眠在了甘孜县的土地上。现如今，这9位女烈士已经被迁葬到甘孜县烈士陵园，每逢清明节，甘孜县的干部群众都会到烈士陵园里缅怀她们。

　　藏汉军民一家亲

　　民族团结世代传

　　在甘孜县，流传着许多十八军战士和当地农牧民群众民族团结的故事。

　　1950年5月，因为出现粮食短缺问题，十八军52师师长吴忠和时任西藏工委委员天宝多次拜会白利寺的五世格达活佛、头人夏克刀登等人。在他们的帮助下，部队用一万五千六百块银元筹购了13万斤青稞。虽然这笔钱当时在内地可以买几十万斤大米和白面，但这13万斤青稞在当时是藏族同胞的家底，对部队来说这些青稞可都是救命粮，凝聚着甘孜人对解放军的情谊，部队全体指战员感激万分。

　　在积极筹粮的同时，为了解决粮食补给，刚刚成立不久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派出了缴获的美制C-46运输机，并不顾飞机老旧、性能极差以及缺乏高原飞行经验的不利条件，为驻扎在甘孜县的先遣部队空投物资。

　　在进行了多日的连续尝试后，1950年5月7日至17日，先后有六架次的飞机成功空投。在空投过程中，很多补给物资掉落到空投标示之外。部分物资被当地藏族同胞捡到后，他们赶着牦牛将物资一件不少地驮到了部队驻地交还。当时部队为表示感激，要给藏族同胞一些报酬，但质朴的群众无论如何都不肯收。最后，藏族同胞收下了十八军战士赠送的一条饱含深情的哈达。

　　当年，开拖拉机的技术兵张振太因为身体原因在甘孜县转业复原后，和本地的一位藏族女子结缘，留在了甘孜生活。如今，他的两个女儿张素华和张素英身着藏装，手捧着父亲的军功章，在窑洞前的草地上唱起了经典歌曲《丰收歌》。“麦浪滚滚闪金光，棉田一片白茫茫，丰收的喜讯到处传，社员人人心欢畅。”歌声还原了十八军在甘孜大地热火朝天劳动的场面，饱含着浓浓的思念之情，更是展现了甘孜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