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段不能忘却的记忆——话剧《不准出生的人》首演纪念与历史记忆、价值传承
图为西藏话剧团2008年演出的话剧《不准出生的人》剧照。图片由赵红帆提供
图为上海越剧院1964年7月演出越剧《不准出生的人》节目单中的演职员表。 图片由赵红帆提供
图为1964年5月27日光明日报首版刊登西藏话剧团在京公演《不准出生的人》相关信息。 图片由赵红帆提供
图为1977年7月,上海越剧院根据王颖同名话剧改编的《不准出生的人》剧本,此剧后由兄弟单位贵阳市越剧团修改,重庆市越剧团整理演出。 图片由赵红帆提供
图为西藏话剧团1964年演出的话剧《不准出生的人》剧照。 图片由赵红帆提供
图为1981年湖北省楚剧团乐队伴奏,北京唱片厂印制的楚剧版《不准出生的人》选段,由彭青莲演唱。 图片由赵红帆提供
图为西藏话剧团1978年演出的话剧《不准出生的人》剧照。图片由赵红帆提供
图为西藏话剧团2008年演出的话剧《不准出生的人》剧照。 图片由赵红帆提供
根据话剧《不准出生的人》剧本改编的电影《雪山泪》于1979年首映。这是电影剧照。图片由赵红帆提供
图为西藏话剧团2008年演出的话剧《不准出生的人》剧照。 图片由赵红帆提供
1963年,一部反映西藏农奴父女两代,历经民主改革前后,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话剧作品在国内取得了轰动性的成功,同时期不仅各省话剧团纷纷排演此剧,还被改编成歌剧、京剧、豫剧、楚剧、越剧、沪剧、河北梆子、花鼓戏以及电影、连环画等艺术形式,在内地广为传播,这就是话剧《不准出生的人》。作为西藏话剧团跨越60年的经典话剧作品之一,《不准出生的人》多年来在西藏百姓心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存在价值。
首演前后的创作札记
1963年,西藏话剧团正在北京八一电影制片厂参加电影《农奴》的后期剪辑工作,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编剧王颖将自己撰写的剧本《不准出生的人》交给剧团领导。刚刚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的第一批藏族表演班学员们看完剧本都很兴奋,这是继《农奴》后又一部反映西藏民主改革前后农奴真实生活的艺术作品,大家共同将其翻译为藏语版剧本,并决定由话剧团向东和权玉静担任导演。扮演主人公扎西的演员大旺堆自小在庄园里做奴隶,少年时逃到哲蚌寺出家当下等僧人,他曾说“演这些人的感觉就像是真实的自己”。扮演管家的演员索朗绕登也是自小就在拉萨贵族家里当佣人,因不堪忍受凌辱,20岁时就参加了革命,主演的这些苦难的生活经历让他们在塑造角色时有足够的生活体验感和人物质感。经过几个月的认真排练,1963年底《不准出生的人》在八一电影制片厂的礼堂里首演,当时的舞台非常简陋,不似今天这般精巧,但也别有一番味道。舞台被设计成类似苏联油画效果的风格,景片都是薄的,舞台深处有剪影的效果,台口区域用浮雕造型、带笔触的油画效果着色,演出获得了观众的高度认可与热烈反响。1964年春节期间,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再次上演了这部话剧,由于这两次演出是藏语版本,现场观众需要戴着耳机听配音了解剧情,但这并不妨碍观众对这部戏的理解和喜爱。当时周总理观看演出后特意到舞台上向演员表示慰问,演员们都感到很幸福,这是继《文成公主》演出后再一次和周总理握手留念。
《不准出生的人》在北京首演后,回到拉萨又在剧场演出了20场,才从被压迫的生活中彻底解放出来的西藏普通百姓,看到台上扎西一家的命运感同身受,每场演出观众都座无虚席。后期剧组成员坐着当年国家刚刚自主生产的东风牌卡车到西藏各地为农牧民巡演此剧,在那些既没有灯光设备也没有舞台布景的露天空场,扎西和央金的纯真爱情,达娃和尼玛的姐妹情,扎西和铁匠格桑的兄弟情,解放军和老百姓的军民鱼水情……都通过演员们真挚的表演一次次地呈现出来。观众太爱看这部话剧了,尤其是爱看结尾,解放军的到来让扎西的身心得到了解放和救赎,观众每次看到这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拥到表演区,排着队给演员们献哈达。
为了不忘却那段历史记忆的几次复排
1978年,西藏话剧团复排了这部话剧。从当年的剧照可以看出,这是一次严肃认真的演出,舞台布景将西藏的寺庙、远山的积雪和常绿的松柏真实地搬上舞台,演员主要是1967年毕业的上海戏剧学院第二批表演班成员。1979年,北京八一电影制片厂将此剧改编成电影《雪山泪》,电影中扎西仍由大旺堆扮演,朗色佛爷仍由索朗绕登扮演,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风霜的印记,但他们的表演却比十四年前更加精彩……
2009年,为纪念西藏民主改革50周年,西藏话剧团第二次复排了这部经典剧作,由团里普布次仁导演带领老、中、青三代演员同台演出,主力是1998年毕业的上海戏剧学院第四批表演班成员。在这版中扮演扎西的演员仁青顿珠台风扎实稳健,他将扎西在剧中对农奴主的憎恨与忍耐,对亡妻的爱和对女儿的亲情,五味杂陈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第一代扮演朗色佛爷的演员索朗绕登之子、这一版的舞美设计师占堆也很感慨,他说“我从小是在后台看着我父亲演戏长大的,对《不准出生的人》这部戏很有感情。普布次仁导演要求舞台上要保留写实的艺术元素,那些很有建筑特点的西藏寺庙,以前老民居的特点都要保留,我希望能将当年西藏农奴暗无天日的生活压力和情感压力下的那种心理质感更直观的展现出来。”
2019年,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西藏话剧团第三次复排此剧。穷达导演受电影《农奴》黑白对比的美学意识影响,请舞美设计、灯光以及服化道各部门将戏的前几场舞台色调统一为黑白灰色调,视频投影的天就是那么小的一块,四周都被黑暗笼罩着,这一设计很好地表达了农奴制度下普通人的绝望和压抑,也让这一版舞美颠覆了以往舞台剧版本在视觉表达中写实主义的执着。舞台上通过转台的使用,将不同年代、不同地点、四季更迭与人物的形象质感相叠加。在第四场戏里,舞台上才第一次出现了色彩,这是一颗红色五角星发出的光芒,穷达导演把剧中进步青年强巴送给扎西大女儿达娃的戒指换成了一枚五角星,并借用电影《农奴》中的台词,在这里通过强巴说出了百万农奴的心声:“东方出了一个顶红顶红的太阳,太阳里站着个顶高顶高的菩萨,他什么都看得见,他看见了这世界上最高的地方,有人在受着最深最深的苦,菩萨的手一指,菩萨兵就越过了千山万水,来解救人们的大苦大难,每个菩萨兵的头上,都顶着一颗五个角的红星星……”这里的舞台调度,将接下来的剧情中,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解放军帮助西藏农奴脱离苦难生活的行动给予了诗意的暗示,同时,这个比喻与西藏百姓的佛教信仰非常契合,使之成为了剧中的点睛之笔。从第七场戏开始,舞台上出现了霞光、星空和红日,舞台上的色彩逐渐多了起来,这寓意着党的光辉逐渐照亮了西藏全域,老百姓的生活逐渐出现了姹紫嫣红的美丽色彩。
在这版戏里,扮演扎西的演员嘉增达杰是2007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第五批藏族表演班成员,他一上场,很多当年曾观看过首演的观众就说“大旺堆又在舞台上活了”。这一方面是嘉增达杰有着与老前辈大旺堆一样魁梧的身形,也有着与大旺堆一样的质朴、对角色准确的把握。
在剧中扮演姐姐达瓦的青年女演员索朗卓嘎说,自己有机会塑造一个离时代那么遥远的角色,既是挑战也是学习。性格温婉柔弱的达瓦遇到事情时常常是胆怯的,但在妹妹影响下,她慢慢地对强巴的爱情有了坚定的信心,又在强巴进步思想的影响下,她从对自身命运的迷茫到最后坚定地站在寻求农奴解放之路的人群中。本来戏里有一场达瓦临刑前和扎西大叔父女相认的戏,索朗卓嘎不希望自己用嘶喊、哭泣等概念化的情绪表达,如何找到角色该有的感情传递方式,在导演的指导下,在与扮演扎西的嘉增达杰逐渐地磨合中,她找到了角色心理动机与之匹配的外在行为的真实感。虽然最终这场戏因巡演时长问题被裁掉了,但是在排演的过程中她获得的艺术感悟对于一个演员已足够充盈。穷达导演回忆,很多小观众边看戏边流泪,有一个小女孩看完戏说:“我从今天起,回家后一定要对我的爷爷奶奶加倍的孝顺,我才知道他们以前的生活那么艰辛,我还要加倍的认真学习,回馈党和国家对我们的培养。”
幕起幕落,60年后,我们回望西藏民主改革前那段历史,扎西、央金、铁匠格桑、达瓦、尼玛、青年强巴,一个个从尘封的记忆中向我们走来的活生生的人和他们的故事,承载着西藏话剧团建团以来几代演员对表演的执着与奋斗,承载着党中央与西藏自治区对于西藏文化事业的关心,更加承载着西藏文艺工作者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的信心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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