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石坪：从游牧帐篷到高原小镇

青藏公路穿过雁石坪镇。本报记者 吴占云 张多钧 摄

　　8月19日，结束“天下第一道班”的采访拍摄工作后，采访组继续向前，朝青藏线入藏第一重镇、被誉为“西藏北大门”雁石坪镇进发。

　　西藏自治区那曲市安多县雁石坪镇位于唐古拉山北麓，东依多玛、玛荣，南连岗尼，西隔玛曲，北邻青海沱沱河。2002年之前，雁石坪镇称为多玛区（多玛，藏语音译，意为：红色岩石），2002年正式改为雁石坪镇。

　　从当初通讯闭塞的“多玛黑帐篷”到如今如火如荼建设“特色小镇”的变迁。青藏公路呵护哺育着雁石坪这个“西藏北大门”重镇，迈向更辉煌的明天。

　　变迁：从居无定所到温暖安居

　　其实早在2007年，记者就曾来过雁石坪镇，当时的雁石坪镇还只是个散落在109国道旁，几处由压着石块的铁皮顶土房集建而成的小镇。

　　镇子虽小，但是各类商铺还算齐全，但见到最多的店面是汽车维修或者家庭旅馆，小卖铺中的商品种类非常单一。

　　夜幕降临时，各类商铺门口便已摆上了一座座柴油发电机，发电机的轰鸣声是记者对于17年前雁石坪镇夜晚的惟一印象。

　　由于当天抵达时间较晚，记者第二天才得以窥见如今雁石坪镇的全貌，如今的雁石坪镇已经是一座建立在河谷平原的狭长小镇。109国道贯穿全镇，青藏铁路与小镇隔着布曲河两两相望，为雁石坪的发展提供了便利的交通条件。

　　这里海拔4721米、年平均气温在零下4℃左右，以至于不少群众调侃道：“雁石坪镇全年只有漫长的冬季和短暂的春秋，夏天早被唐古拉山的风吹跑了。”

　　今年61岁的雁石坪镇一村村党支部书记曲培告诉记者，以前提起多玛区只有查木山下的几处传统游牧黑帐篷，牧民居无定所，跟着牛羊走，每到一处搭起帐篷，帐篷内甚至没有像样的家具，只有几块土堆垒起的床基，上面铺一层皮袄或卡垫就是床铺，更别说通水电了。

　　加之由于降水稀薄，牧民用水尤为艰难，冬季水源枯竭，需要跑到深山里找到干净的冻泉，融雪、化冰做饮。那时的青藏公路还只是一条沙土路，每隔几天才能看到一辆辆汽车或货车行驶其上。

　　到了1985年后，沙土路升级为沥青路，路况得到显著改善。随着交通的便利，多玛区的外地人也逐渐增多。

　　“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先开的头，好像是1990年，区上出现了第一户由砖土木材建成的土屋。”曲培说。

　　有了开先河的人，加上由于公路畅通木材运输方便，不到两年的工夫，多玛区的帐篷踪迹全无。

　　繁华：从信息闭塞到物交畅通

　　有了土屋，镇上的各类旅店、商铺也开始多了起来，1991年雁石坪镇有了第一家餐馆。

　　此后，康巴和果洛商人的日用品店，回族商人的餐馆，汉族商人百货铺、汽车维修店、果蔬店……各类商铺如雨后春笋涌现。

　　到了1996年多玛区已经有了十几户商铺，选择在这里休憩的旅人也渐渐多了起来。1998年多玛区通了广播电视，多玛区人也开始通过电视了解外面的世界。

　　2002年4月16日，多玛区正式改为雁石坪镇。那天，雁石坪镇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祝典礼，曲培有幸作为舞蹈演员上台表演，为那场喜事增添欢乐氛围。

　　虽然群众可能不完全理解撤区设镇的具体意义，但作为一名公职人员，他深刻意识到这一变革或将对雁石坪镇群众的命运产生深远影响。

　　“时至今日，我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时内心的喜悦与自豪。”曲培说着，眼中闪烁着些许激动的泪花。

　　辞别曲培老人后，记者漫步雁石坪镇，只见街区繁华，各类商铺齐全，走进任意一家商店，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

　　109国道车水马龙，穿着当地特色服饰的藏族妇女正挑选蔬菜，开着货车的撒拉族司机和汉族维修师傅坐在车胎上谈天说地。

　　雁石坪镇政府门口，有一家名为百姓综合超市的商铺，据雁石坪镇党委书记达瓦介绍，这家超市已在雁石坪开了21年。

　　那是一处占地大约130平方米的小型超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日用百货到果蔬零食一应俱全，赵国宏正悠然地坐在收银台前与排队结账的客人攀谈。

　　2005年，25岁的赵国宏辞别老家甘肃天水的家人，从格尔木坐上一辆开往拉萨的货车来到雁石坪镇。

　　那时的雁石坪镇刚成立不久，但镇上已经有30多家商户，看着这座围绕109国道而建、车流如水的小镇，赵国宏敏锐地发觉了商机，于是同年便在雁石坪镇政府门口开了一家占地60平方米的百货店。

　　希望：从穷乡僻壤到美丽小镇

　　“当时镇上还没通电，照明设施通常就是煤油灯和太阳能光板，取暖就只能烧牛粪。”提起取暖设施，赵国宏脸上闪过一丝欣慰。

　　刚来那年冬天，赵国宏由于经验不足，没有做好牛粪储备，无法取暖，还是经常光顾商店的牧民发现他家的牛粪已经烧完，主动送给他两大袋牛粪烧火取暖。

　　此后，便陆陆续续有不少牧民在光顾商店时带来一些牛粪、煤炭和刚煮的牛羊肉送给赵国宏，让他感动不已。所以即便条件再恶劣、即便亲朋好友都劝他到更宜居的安多县谋生，赵国宏不曾动摇。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正如赵国宏所说，2015年5月8日，西藏自治区特色小镇政策颁布，那曲市安多县雁石坪镇赫然在列。2016年6月1日，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规划投资7.39亿元，打造集自然、人文、观光、度假、商业、产业为一体的雁石坪特色小城镇。

　　现在，雁石坪镇的发展状况越来越好，交通日益便捷，生意也随之兴旺。赵国宏以前一年只需进两次货，而现在一个月就需要进几次货。更令人欣喜的是，2022年初，大电网进入雁石坪镇，彻底结束了雁石坪镇不通电的历史。

　　“通电后我立马购买了踢脚线取暖器、小太阳取暖器和电热毯，现在即使没有牛粪和煤炭，也能实现取暖自由。雁石坪的‘夏天’，再也不会轻易被寒风吹跑了！”赵国宏笑着说。

　　走出百姓综合超市，记者徘徊在雁石坪镇街头，时隔17年，雁石坪镇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洁的马路边屹立着一排排两层的水泥楼房，餐馆、小卖铺、超市、宾馆、维修铺……样样俱全。

　　雁石坪镇的变化之大不禁让人感慨万千，正如一位作家所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有那就是变化。

　　【记者手记】

　　在雁石坪镇，在群众的讲述中，记者仿佛穿越时空，见证了从荒凉帐篷到繁华小镇的巨变。驱车穿越冻土与翠绿交织的青藏线，抵达这片海拔4721米的土地，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的楼房和琳琅满目的商铺。

　　夜幕下，曾经轰鸣的柴油发电机已不见踪影，布曲河的水声在静谧中流淌。群众生活显著改善，商业繁荣，多元文化交融。记者深刻感受到，雁石坪不仅是地理上的“西藏北大门”，更是生态与人文和谐发展的典范。希望通过持续加强生态保护，促进特色产业发展，让雁石坪的“夏天”更加温暖而持久。（记者：德吉央宗 彭婧 张多钧 张晓明 黄志武 薛莹 吴占云 索朗多拉） （西藏日报青海日报青藏线联合报道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