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拉萨,一张50年代的结婚证书被尚未开馆的西藏革命建设改革纪念馆收藏。这是属于我太姥姥和太姥爷的记忆,也是我们一家人从黄土高坡到青藏高原的珍贵回忆。一个小家族四代人从山西到青海到甘肃再到西藏的不断迁徙,也是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缩影。
图为西藏革命建设改革纪念馆收藏证书
1952年,我的太姥爷刘正源和亲哥哥刘义民,与附近乡镇的几十位青壮年结成商帮。从山西汾城县(1954年以镇并入襄汾县)出发,骑马一个多月到青海谋生。隔壁稷山县的老乡在青海开酒厂,老太爷是会计,太姥爷是收银。兄弟俩都和青海当地的女孩结了婚,后来在青海省海东市民和县落地生根,开了布店。太爷爷张景峯十几岁跟着山西省运城市新绛县北王马村的商人来到兰州,往返兰州西宁是太爷爷的活,在青海和太奶奶结婚。等到青海解放的时候,大爷爷已经八个月了,青海解放后随商队回到山西。
图为被西藏革命建设改革纪念馆收藏的结婚证书
在我小的时候,从未想过我会和青海,这么遥远的地方有联系。直到我14岁的时候,姥姥带着妈妈、我和表弟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了青海的海石湾火车站,那时是冬天的晚上,我印象里下着风雪,老舅穿着黑色羊皮袄等着我们,一到家就很亲切地叫我们喝热气腾腾的盖碗茶。海东市民和县是回族土族自治县,家家户户都爱喝放着冰糖红枣和干果的盖碗茶。每天变着法地给我们做好吃的,怕我们吃不惯菜籽油,尝试着做山西的面食。
下着雪,舅舅开车一个多小时带我们去塔尔寺。雪花纷纷扬扬,很多藏族群众在门口磕长头,雪浸湿了长袍,脸也冻得通红,头上脸上手上都是雪粒,当时的我,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我周围天天都能听到藏语,到处能看到经幡飘扬。关于西藏的记忆,总会不经意从老人口中听说。比如,太姥姥的爷爷在西北战乱中去世,太姥姥的舅舅从事牛羊皮毛贩卖,会说一些藏语。太姥爷在山西反复夸赞金瓦寺(塔尔寺),金碧辉煌香火旺盛。
图为2009年在青海塔尔寺合影
2024年7月,我从山西侯马坐着高铁六个小时就到了青海西宁,海东市互助土族自治县的太奶奶一辈除了太姨娘也都已不在。民和县的海石湾火车站已经拆除,新修建的民和南站、县医院、学校、广场、美食街取代了曾经的二层商业铺,商品琳琅满目,大街宽阔整洁,现代化的建筑鳞次栉比,再也不用走土路去塔尔寺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新面貌。
四代人的山水相连血脉相亲,几代人也剪不断的牵挂,几个省的地理间隔也阻挡不了的思念,就是亲情和晋商精神在小家庭的山海情。如今家里的姨夫也是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察哈尔右旗长大的草原孩子,自古以来,一代一代的晋商,无论生意大小,足迹早已触及祖国的边疆牧区,将边疆省份、草原牧区的皮毛与祖国内地的茶叶布匹交易,满足交通不便下的生活需要。
图为分散在祖国各地的三代人在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合影
看到央视热播的《闯关东》,我想我的祖先也是这样跋山涉水远离故土漂泊异乡,一路风霜一路别离,战火纷飞的年代,用牛车马车带着家眷,从异乡回到难舍难离的故乡,直到自己也化作异乡的一部分,化作平安家国的一份子。1949年出生的大爷爷腿脚不便,已经无法循着太奶奶的路再回青海。只有走西口的歌声还在回荡:“走西口,哪里是个头;走西口不知命里有没有;走西口,人憔悴了心没瘦;走西口,流着眼泪放歌喉……”
如今,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回家不再是遥遥无期,思念不再是苦苦煎熬,飞机高铁火车在祖国大地驰骋飞扬,电话电视电脑走进千家万户。从一个多月到六个小时,从走西口到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密切了青藏高原和周边省区的联系,维护了边疆地区发展稳定。(中国西藏网 通讯员/王雪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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