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孩子,那些事
那些年是1985年的7月到1989年的7月,整整4年。那些西藏来的孩子,来的时候十一二岁,回家的时候他们也还没有成年。那些事是往事,却历久弥新。
那些年,我们当老师的常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为国家繁荣、民族振兴培养栋梁之才,是教师的神圣职责。刚说的时候,感觉是一种责任,但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只是因为大家都这样说便也跟着说了。找到这种感觉并感觉满满的时候,是在2014年的7月。
2014年7月,我来到了西藏,一个让我魂萦梦牵的地方。那些年的那些孩子,又都聚在了我的身边。“班久、米穷、桑珠、尼玛多吉……”没想到,我还能一个不差地叫上名来。他们一个个站在我面前“炫耀”着自己: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教师、医生、检察官、法官、纪检书记等等。也有腼腆的,在同学背后不肯出来,非等着我叫他。不过,同学们说,他主持大会的时候,可厉害了。
这个时候的我感觉到了,教师的神圣职责确实是为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培养栋梁之材。
1985年,我才26岁,是一名年轻教师,也是一个新手妈妈,孩子刚1岁,还在吃奶。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接一个班。这有什么特殊的呢?原来,要求班主任必须是市级优秀班主任、先进工作者。而学生都是从西藏来的藏族学生,平均年龄大约十一二岁,需要先上一年的初中预科,共4年完成初中学业。两个班有100人,而我,成为了一班的班主任。一切都准备好了,教室、餐厅、学生宿舍、淋浴室……我在想象与期盼中等来了我的学生。
那些年,最难忘的是每年的藏历新年,孩子们在远离家乡的山东省济南第十四中学的操场上,摆开阵势,点起篝火。每人用木棍支着一个羊头,在火苗中上下翻动。烟火中伴着浓郁的羊肉味,孩子们又转着圈跳起了锅庄舞,一切都好像就在家乡。
那些年,最害怕的是孩子们生病。第一次离开西藏、走出高原的孩子,对一切都很新鲜,但新鲜劲儿还没过,今天这个发烧,明天那个泻肚,还有寄生虫病。一天,一位女生肚子疼得厉害,医院诊断是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术后一天一夜的守护过后,孩子一切都好,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少小离家,远离父母,没病没灾的还好,一旦生了病,第一时间出现在孩子们面前的就是我。渐渐的,我感觉到了孩子们看到我时满脸的欣慰与依赖。
那些年,最愿看到的是孩子们那双求知的眼睛。当他们头顶上悬着的问号放了下来,抻直,变成了感叹号,作为老师能为学生答疑解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些年,最快乐的事是每年暑假的旅行。4年里,山东省能去到的地方,孩子们都去了。青岛那是首选,不知道你第一次看到海的心情如何,当时孩子们可都是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只敢远远站着看。看着胆大的我便紧叮咛,瞅着胆小的,我又大声鼓励他们向前。爬泰山也是必选的项目,车到红门,我赶紧对班久、米穷、尼玛多吉等千叮咛万嘱咐,揣着忐忑的心,既让孩子们玩得尽心,还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那些年,最期待的是孩子们都能学成回家。整整4年,孩子们远离父母家人,带着他们的希冀、期待到此求学,就等着毕业的这一天,西藏日喀则也盼望着这一天学子们的归来。
1989年,我带着一班、二班的学生,踏上了回家的路。火车到了西安,由于前方塌方,只能滞留于此,一停下来就是7天。孩子们着急,我得拿出解决办法。我下定决心:不能坐等,在这里坐吃山空,钱就这么多,火车不行那就汽车。我想办法租来了旅游大巴,带着孩子们过秦岭,翻越米仓山,驶上大巴山,到了四川广元才又坐上火车。一路的艰辛、坎坷不必多说,只是这一路上,上车、下车一遍又一遍地清点人数,每一次都点得心惊肉跳。直到上了火车,点完了人数,一个不少!一颗心才落下。就这样,我终于把孩子们完完整整地送到了日喀则,送到他们的父母亲人怀抱里。
多年前,随着青藏铁路、西成高铁等通车,想起那些年,不禁万千感慨:高铁飞架,高山已变通途。如今,我和孩子们的缘分还在延续,一生割舍不断。(中国西藏网 文/鹿幼梅 刘鲁成 作者为山东省济南第十四中学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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