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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写到走不动时,继续写

发布时间: 2024-10-25 09:25:00 来源: 四川日报

  与阿来聊天的时候,他提及这一周要去稻城,月底还要走一趟内蒙古……行走,是他一直保持的姿态。他的文字,也因此走向更广袤的大地和更深远的世界。

  “爱一个国,不了解其地理。爱一个族,不了解其历史。爱一块土地,却不了解大地集中所有精华奉献出的生命之花。”阿来不允许自己成为这样的人,也希望更多的人走出这样的怪圈。所以,他深入历史、文化、族群、山河、动物、植物,每一种生命,呈现那些遥远而新鲜的风景,让读者通过文字的介质感受旷野之息,山水人文。

  记者:为什么会写下《去有风的旷野》里的那些文章?

  阿来:有这样的爱好很多年了,我常常在进一步思考我们人类与万物的关系。我到高山和高原,去探望那些植物、遗迹,希望跟它们建立起互相感言的关系。我们要认识所处的自然,而我们做文学的人,有责任进行这样的书写。古人说,格物致知。但今天,中国人写小说,甚至写散文、诗歌,都进入了无名时代,写不出自然环境的花草树木、石头、山峰的名字,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记者:书里让您印象深刻的经历是什么?

  阿来:每一个都印象深刻。但我想特别说一下这件事。我去大巴山,很多人就知道红叶,红叶只有10多天的光景。难道别的季节米仓山就不美吗?绿叶初生时不美吗?初夏百花盛放不美吗?红叶落尽、大雪纷飞不美吗?更何况,米仓山还是蜀道穿行的地方,人文遗址随处可见,不美吗?所以我写了米仓山那一篇,拨开重重迷雾,让更多人看到米仓山的本质。

  记者:面对同样的大自然,您觉得您的书写有何不同?

  阿来:要写这片大地,就要一一认识这片大地上的生命体,叫出它们的名字,提供掌握新知识的方法。从哲学上说,就是提供认识世界的路径。我们不光要前往地理上的远方,还要抵达思想和审美上的远方。在进行着这样的书写时,我学会在大自然中去寻找、去理解大自然的美好,接近它们,倾听它们,拥抱它们,感受它们,最后确确实实发现自己正在脱胎换骨。

  记者:您被赞为作家里的植物学家、博物学家。您是如何做到的?

  阿来:阅读啊,行走啊。我没有专门去研习什么博物学,在路上,视觉、嗅觉、听觉、味觉,都用来学习。我一直比较关注文学作品外的自然环境、植物学、动物学的书,外国的自然文学,也看地方志、典籍、古诗词。约瑟夫·洛克的书、马尔克·奥莱尔·斯坦因的书、斯文·赫定的书,还有莫里斯·梅特林克、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普里什文、契诃夫、屠格涅夫等的书里,都充满了自然。知识会积累,慢慢地自动生成知识系统。

  记者:您去过那么多地方,可能对很多普通人而言遥不可及,他们又该如何去认识自然呢?

  阿来:亲近自然,不是一定要去高山、旷野,能从身边做起就很好了。从认识我们身边的花花草草开始,当我们认识身边生物的数量从50种到500种,就会发现,世界不一样。

  记者:在您看来,什么才是高质量的旅游?

  阿来:我觉得,大家在旅游中,可以把网上经常给大家提供的旅游攻略忘掉一些,不要去找那些所谓的打卡点,摆个姿势、拍张照片,结束。要尝试着不依赖那些所谓的攻略、路线,而是要依赖内心的指引。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要有这样的探索勇气,才能看到一些新的风景,新的人文,也会发现一个“可以不太走寻常路”的自己。

  记者:您常常在旷野吗?

  阿来:很多时候,我都不在家里,甚至写作都是在路上,行走中的那种感触是不同的。获得启发和有写作冲动,都是在路上。可以说,我的生活、写作都是深入自然的。一个人,作为一个生命体,应该使自己跟这个世界有更广阔更丰富的联系。

  记者:通过书写,您希望读者们获得什么?您会一直写下去吗?

  阿来:我希望自己能通过文学作品呼吁每个人有所行动,我愿持续地为自然书写与表达。我有时候在想,这些年我还能爬得动山,但总有一天走不动吧?那我如何弥补这样的遗憾?写植物。我储备了很多资料,那就是我的底气。我有成千上万张照片,都是我在不同的地方拍下的,那多是海拔五六千米以上的。我走不动了,就写,写这些植物,也能感觉自己还在山上,还在大自然中。

(责编: 于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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