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治疑难杂症、研究改良方剂、发掘传统技术——占堆:传承藏医六十年
占堆近照。徐驭尧 摄
人物小传
占堆,第二届国医大师,1958年开始系统学习藏医药。多年来,占堆致力于藏医药文献的整理研究、藏药新药的开发研究、疑难病症的临床研究。此外,还为藏医药发展献计献策,为传承藏医药事业做出重要贡献。
跟随占堆走在位于拉萨市城关区的西藏自治区藏医院大院内,工作人员看到他,总会弯腰、点头、举起手,向他问好。
从1958年开始系统学习藏医药,占堆和藏医打交道已逾一个甲子。由少年而至古稀,占堆对藏医药的热情丝毫不减。
立志学医解病痛
占堆出生在日喀则市仁布县的藏医之家,父亲、叔叔都是远近闻名的藏医。小时候,家里总是飘着药香,仁布县十里八乡求医问药的访客络绎不绝。
医者常怀慈悲。占堆至今都记得,面对穷困的病人,父亲很少收取诊金,多是免费治疗,赠送药物。大家经常拿着酥油、奶茶、青稞感谢占堆父亲的治疗。看着患者带着病痛而来,带着感恩而去,占堆心念着当医生的好,便央求父亲和叔叔带自己学习。
这段经历给占堆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开始系统学习后,占堆正式成了一名藏医学徒。“因为当时有一些基础,我可以直接学习相对深入的知识。”占堆说,“两个多月后,我已经能在门诊见习,直接观摩藏医老师们诊治病人。”
1959年,拉萨藏医院成立,成为全拉萨乃至西藏的藏医中心。这里的病人更多,医生水平也比家乡的人更高,每天看着医生们为病人排忧解难,占堆心里当医生的意愿也越发坚定。
1960年,占堆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留在藏医院正式成为一名医生。那时,医院刚开制药厂,所需要的药品都要医生去山上采集。每年夏天,医生们都要集体上山,带着牦牛,驮着行李,一路从拉萨市区的夺底乡翻越山峦,走到如今的达孜区。一趟行程需要20多天,吃干粮,睡帐篷。高原天气多变,雷电和冰雹时有发生。一次,他和同行的医生正在采药,天降冰雹,两人被砸得生疼,只能到处躲避,和大部队脱离了联系。等他们循着来路回到营地,天色已晚。
采药、看病、制药……一晃就是15年。
基层锻炼拓眼界
1975年,占堆被派往林周县人民医院,负责医院的行政工作。
当时的林周县城刚刚搬迁,全县只有十几栋铁皮屋,连县医院都是铁皮板房,条件相当艰苦。“林周靠北,海拔4200米,比拉萨冷得多,铁皮屋子防寒能力又差,我们在屋里被冻得够呛。”占堆回忆。
和建筑条件相比,医疗水平更是落后。占堆回忆,当年的林周县人民医院被当地群众称为“重症转运站”。面对病人的小病小痛,林周县医院还有一定的治疗能力,一旦遭遇大病,当地医生全部束手无策。
转机在外界医疗资源引入之后开始发生。在占堆到林周后不久,8省份医疗支援团队进藏,彼时湖南邵阳的医疗团队进驻林周县人民医院,这让林周县的医疗水平大为改观——简单的手术能做了,一些抢救、急诊也都能开展,当地群众翻山越岭去拉萨治病的情况大大减少。更重要的是观念上的冲击,占堆自小学习藏医,对现代医疗技术了解较少。看到邵阳医疗团队的救治手段,占堆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在摸索中,占堆慢慢发现藏医与西医的结合之路。作为雪域高原群众长期总结的治疗经验,藏医在调养、康复等方面具有很好的效果,特别是对于一些高原特有的慢性疾病,治疗起来效果更好。当时,医院里有脑溢血患者,在接受了邵阳医生团队的抢救之后,再转由藏医进行恢复调养,康复效果很好。
在林周,占堆还经常和同事一起下乡巡诊。受制于自然条件,很多住得远的农牧民没有办法到县医院求医,县医院的医生就带着药,一家一户地上门服务。病人接触得越来越多,占堆对基层的医疗发展情况了解得越来越深。“西藏基层医疗卫生能力差,需要大力培养医疗人才。”占堆想,“尤其是很多高原疾病高发区域,需要我们培养更多兼具藏医和西医技术的人才,提供更好的医疗卫生服务。”
坚持创新促发展
5年后,占堆结束了林周的工作。此时,他此前工作的拉萨藏医院已经升格为西藏自治区藏医院。他回到藏医院担任外科主任,后于1984年担任副院长,1996年担任院长,直到2014年退休。
在藏医院工作近40年,攻克过敏性紫癜是占堆的一项重要工作成绩。在临床过程中,占堆发现仅仅使用现有的西药和藏药对小儿过敏性紫癜治疗效果相对一般,治疗过程很长,但如果将两种药物同时使用,效果就能大大改善。此后,他又通过长期临床试验不断尝试、改良原有的治疗方案,最终筛选出过敏性紫癜组方药,证明对小儿过敏性紫癜具有良好疗效。
除了自己不断钻研技术,占堆还致力于推动藏医院整体的发展。传统藏医并没有分科,在占堆的主导下,医院开始划分出心脑血管、骨科等多个专科。他还把医院里的青年医生送去其他医院进行培训和进修,让他们掌握西医知识,在治疗中能采用藏医与西医交叉的方式开展治疗。“如今,这些具有复合型技术的医师很多成了各大科室的主任,成为治病救人的中坚力量。”占堆说。
此外,占堆还大力发掘藏医学中的传统技术,期待让这些曾经口耳相传、师徒相授的技术成为医院的特色科室。
2000年,藏医院成立藏医药研究院,占堆不但参与了研究院建设,还一直从事藏药方剂改良工作。据介绍,目前有记载的藏药方剂有数万种,其中数百种仍用于临床治疗。但是,传统的藏药制剂方式生产效率低。在占堆的影响下,西藏自治区藏医院制药厂引入了全新的生产线,把传统的丸制藏药改良成为颗粒、胶囊等多种新剂型。
“形式上进行改良,有助于藏药走出西藏,迈向更大的市场。我们藏医院研制的新剂型授权给市场化的企业进行生产销售,目前已经有多种藏药走向自治区外的市场。”占堆介绍。
退休之后,占堆还长期在藏医院开设门诊。随着年纪渐长,他也渐渐停了直接坐门诊,转而通过对政府建言献策发挥自身的价值。前两年,针对西藏藏药研制缺少原料的情况,占堆向政府建言鼓励开设藏药种植基地,并进行统一收购。“建议得到政府采纳,缓解了当前西藏藏药制作的原料短缺。”占堆说,“藏医药是祖国传统医药之瑰宝。在时代发展中,藏医药和现代医学能相互借鉴,在新时代焕发更绚烂的光彩,更好地守护雪域高原群众的生命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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