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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袋野酸枣

秦斌斌 发布时间:2019-11-12 14:26:00来源: 西藏日报

  前几日,一个同村的大货车司机突然打来电话,说他送货到了西藏拉萨,顺道给我带了点东西,让我去取。拿到东西时,只感觉是一层层的袋子包裹着类似花生米粒大小的珠子。问他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故作神秘地笑着道:“你打开看看呗。”打开袋子后,我愣住了,里面竟然是从老家带来的一粒粒通红的野酸枣。

  我的故乡在洛北孟津的一个村子,村子北临黄河,南靠邙山。就在这巍巍邙山岭上,除去老百姓赖以为生的耕地,有的“尽是洛阳人旧墓”。而就在这岭畔、墓旁、田沟里,生长着无数的被当地老百姓称为“圪针”的野酸枣树。说它是枣树,但它又不似一般的枣树,它的叶子小而圆厚,满是针刺的纤细树身,总是弯曲地虬着,像蜿蜒盘旋的蛇类,又似飞舞跳动的螭龙。

  暮春,一阵阵春雨滋润了大地,也唤醒了万物。雪白的梨花、粉红的桃花逐渐开放殆尽,山坡上、壕沟旁的野酸枣树才逐渐开始舒展它那慵懒的身姿,干枯的枝干上才慢慢地露出点点的嫩绿。麦收时节,硕大的苹果和丰满的梨子挂满枝头,嫩绿的酸枣树叶间方才绽放出一朵朵米粒般大小的浅黄。它们既不惊人,也不娇艳,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些花朵的存在。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果子早已迫不及待地坐落在花朵下,它们先是青绿色的如谷粒般的圆球,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小圆球会逐渐变大变黄。直到秋收时节,红色夹杂着浅黄的酸枣便成熟了,而熟透了的酸枣则多呈现铁红色或者深红色。

  小时候,农忙时节,爷爷经常手拿铁锨或锄头,把我驮在脖子上带我一起上山下地。到了地里,大人们在田间忙碌,我则会坐在地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大人劳作。实在感觉闷得慌,我就会到地边、岭头寻找野酸枣树,然后小心地避开树身上的刺,再摘下还未成熟的酸枣玩着“蹦弹子”一类的游戏。

  再大点,逐渐到了上学的年纪,家人便不再带着我上山,并且以山上有蛇蝎或者坟地里的鬼会抓小孩儿之类的话语告诫我不许上山。由于上山要通过一条极长的涵洞,站在洞口向里望去,总是黑漆漆的,会让人有恐惧感,胆小的我也不敢独自通过,便和家人约定,等他们干活回来给我带酸枣。秋收时节,奶奶也会经常从干活时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给我捧出一大捧长熟了的酸枣来。酸枣核大、皮薄、果肉少,但酸甜可口,吃起来美味极了。吃罢酸枣,孩子们在玩闹时,还会模仿当时流行的电视剧《神雕侠侣》里的裘千尺,潇洒地将椭圆形的枣核用力吐出,发射所谓的“枣核钉”。

  再后来,外出求学和工作,我不得不离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每年也只有在年后上坟祭祖时,才会跟随父辈上山。一路上,但能见到的也只是酸枣树弯曲干裂的黑褐色的枝干,更别说见到或者尝到新鲜的野酸枣了。现如今,这一袋子被同乡带上高原的野酸枣,引起我对儿时的无限回想。

(责编: 李文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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