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酒里的思念
转眼间,离开拉萨已有好几年了,每当一想起拉萨,就想起我的藏族阿爸阿妈,以及他们家青稞酒的那份醇香。
印象中,阿爸总是笑呵呵的,一咧开嘴笑,那张黝黑面孔上,就会露出一口有着宽大缝隙的白牙。大多数时候,他总是戴着毡帽盘坐在卡垫上做手工;阿妈个子比较高,总是里里外外忙碌着,脸颊上被高原风霜侵蚀的高原红已经泛紫。
那还是在拉萨晚报社工作的时候,每次去阿爸阿妈所在的县城,我总会抽时间去看望两位老人家。每次一进门,阿妈就会一手提着青稞酒壶,一手拿酒杯来到我面前。
在西藏,家家户户都会酿制青稞酒。每当有贵客临门或者至亲的人回家,就会敬上几杯酒。而我每次到来,阿妈总是将我当作女儿一般,斟了一杯又一杯。我虽然不善饮酒,可总拂不过阿妈的盛情,接过酒杯便一干而尽。
这样的豪爽让阿妈误认为我很有海量,不停地说:“再一杯嘛,再一杯嘛。”阿妈仅会的几句汉语全用在了劝酒上。而我总是不胜酒力,以抱着阿妈装醉栽倒在她肩头而告终。那种情形,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撒娇。
其实,在阿爸阿妈家喝酒,即便酒不醉人,人也是会醉的。
2016年冬天,我即将离开拉萨回到内地,心里挂牵着阿爸阿妈,于是,我去了墨竹工卡县。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当天晚上,阿妈为我做了手抓牛肉、牦牛肉馅的藏包,桌上摆着一大壶青稞酒,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得知我要走了,阿爸、阿妈和兄弟们轮番前来敬酒。
乳白色的青稞酒,微酸中带着丝丝甘甜,是高原上一道驱寒暖胃的佳酿;也是远离故土的人,寄托情思的一种载体。
在这几千里以外的异地他乡,阿爸阿妈总是如青稞酒般,给我的生命注入亲人般的温暖。这对于漂泊异乡的人来说,无疑是心灵最美的琼浆。
那个雨夜,我沉浸在酸酸甜甜的青稞酒中,左手挽着阿爸、右手搀着阿妈,听阿妈唱起悠扬的送别藏歌,我虽然听不懂歌词,但那悠长的旋律中有雨的缠绵、风的呜咽,更有藏族阿爸阿妈对我这个汉族女儿无尽的牵挂。
与阿爸阿妈结缘纯属偶然。那是2014年一个冬日的下午,采访工作结束后,我无意中误入了一个小院。院里,一位老人坐在台阶上正在裁剪牛皮,满是青筋的手上布满老茧,花白的头发,一张笑容可掬的慈祥面容,让人倍感亲切。
原来,老人是位手艺人,自家有间作坊,平常为乡邻做些皮包、藏装、藏靴等手工艺品。我生性对手艺人有种敬仰之情,于是,一次又一次去往老人的作坊寻访。
看我如此酷爱手艺,老人如遇知音一般,不遗余力介绍和指点我制作,一来二去,和老人混熟了,老人更是把我当女儿看待。
在我的报道和政府的关心支持下,阿爸家的作坊规模升级为农业合作社,并注册了商标,其制作技艺也被列为拉萨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作品更是经常参加展览。
墨竹工卡县是南京对口支援城市,阿爸家生产的“邦达”牌羊毛围巾作为拉萨特产,为南京人民带去了藏地同胞的一份深情厚谊。
墨竹工卡县距离拉萨市区60余公里,两地的藏语差别很大。在藏地十几年,拉萨藏语我能听懂大半,可和阿爸、阿妈的交流,很多时候都只能靠打手势和猜测。很多时候,我们的交流只能用微笑,或者是手握着手,用心灵去感应,此时已经是无声胜有声了。
离开拉萨的这些年,由于忙于工作和琐碎,只能把思念藏在心头。但是一想起青稞酒,就想再次与阿爸阿妈聚在一起。前不久跟阿爸阿妈视频,让他们看看内地的景致,妹妹翻译说,内地的四季犹如西藏的夏天。
突然间心里涌起一股冲动,等我安顿好工作和身边的琐碎,一定接两位老人家来都江堰走走。我在想,在岷江河畔吹着清凉的河风,饮着甘甜的青稞酒,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和浪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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