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金林到错那宗城
两位寻访转世灵童的活佛离开乌金林后,他们并没有想到,不丹展开了同西藏地方政府争夺转世灵童的问题。《金穗》里面便有多处描述当时斗争的激烈。当两位寻访转世灵童的活佛离开后,仓央嘉措的舅舅家便勾结不丹势力,认为仓央嘉措应由他们来管,乌金林说了不行,他们说了才算。当时不丹派扎西马甲(孔雀扎西),在其舅父家策划如何将仓央嘉措弄往不丹。当时有些人对仓央嘉措说,不丹环境很美,寺庙也很大,希望他去不丹,可仓央嘉措坚决不从,并对他们说:“我将去布达拉,怎么能去不丹?”
第巴•桑杰嘉措看到这个形势后,给错那宗两个宗本写信,要求他们注意仓央嘉措的人生安全。两个宗本均是五世达赖时期的得力干将,一个是五世达赖的礼品官,后来被人杀了;一个出生于琼结大家族,是五世达赖的卫士,后来被流放了。他们均在三大寺讲过经,可两位宗本想不通,仓央嘉措怎么能说自己是(五世达赖)阿旺洛桑嘉措呢?怎么能对五世达赖直呼其名呢?他们从骨子里认为,仓央嘉措就是妖孽,连错那宗最大寺庙——贡巴孜寺的主持也想杀掉仓央嘉措。当时不丹脱离西藏管控的心最为严重,达旺寺有几位名望高的不丹喇嘛根本不理西藏,桑杰嘉措便派人将他们抓起来。当两个宗本接到桑杰嘉措手令后,还将他们转移到棒拉山北面的夏乌。
1685年11月,当仓央嘉措离开家乡时,首先出现了大地震,紧接着又出现了虎啸,有的认为大人物出行影响了整个大自然,有的认为是一种不祥之兆。当走到列邦湖边,见到了迎接新娘的队伍,人们的心情才豁然开朗,觉得这是非常好的兆头。当到达那空拉,也就是寻访转世活佛扎脚的地方,山上有块石头,仓央嘉措从马背上下来,踩在一块石头上,回头看自己出生的地方,便说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然后,仓央嘉措让大家喝青稞酒、牛奶、塔拉,塔拉是打酥油时剩下的奶水,既解渴也好喝。就在这时,仓央嘉措向着家乡说了很多话,但人们一句也没听清楚,传说如今这块石头上还留有他的脚印。
谈起那空拉山,巴桑罗布会长认为这是一座奇特的药山。据传古时候,两位来自西藏和门隅的藏族人和门巴人,他们在山上相遇和吃午饭,门巴人特别喜欢吃辣椒,吃得特别多。藏族人是位医生,看到门巴人如此喜欢吃辣椒,认为他们的胃不行,若推销自己的胃药,胃药会很好卖。当门巴人吃完饭后,又喝了很多凉水,肚子一点事也没有,身体也很健壮。藏族医生特别灰心,认为胃药在门隅没有生意,便将药袋子扔掉,遍地都是药,这条路以后叫药路。这个山象人的鼻子一样,很干燥。但若人走到这里,不会被渴死,都有水喝。
翻过那空拉山时,下面是万丈悬崖,仓央嘉措说:“你们要小心,不要掉下去了。”当时翻山时,大家都觉得特别冷,可仓央嘉措不仅不觉得冷,情绪还特别好。在半路上见到宗本派来接他们的人,人家骑在马上,母亲背着他走,他说自己也能骑马,父亲上前想抱着他走,也不让父亲抱,还与父亲争执了一段时间。对于一个不到3岁的小孩,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过棒拉山口后,便可看到了嘎巴桑措湖,西藏有名的神湖。仓央嘉措来到湖边祈祷,挂经幡。
仓央嘉措当时还见到了一位来自康巴授过比丘戒的女僧人,在湖边朝圣烧香,仓央嘉措便说:“以后您你们跟着我,走到哪里,都会看到这种景象。”他们从嘎巴桑措湖往下走,便来到肖,那里有个措康,是错那宗政府负责税收、治安、接待过往官员的一个机构,就在三叉路口必经地。措康前面有个很大的旗杆,仓央嘉措指着旗杆说:“这是我的旗杆。”陪同他的人说:“不是你的,这是第巴的。”没想到他却回答说:“第巴也是我的。”仓央嘉措一家到达这里后,让他家住在木板房里,仓央嘉措却坚持住在石头房里。他的大小舅妈送到这里便返回了,可在送行的人员中,有位叫觉沃达杰,觉沃在藏语里是“佛”的意思,说明此人地位很高。可到达措康后,人们都带有枪,可他的两个舅父那宗和扎西桑布却将仓央嘉措的父亲和男佣人桑丹带的枪被收缴了。
错那宗的两位宗本来到措康,前来请仓央嘉措和他的父母喝茶饮酒,便问仓央嘉措:“你是谁?到哪里去?”仓央嘉措听到后,一句话也不讲,也不愿听宗本讲什么。有几天,仓央嘉措在拉康藏经阁里不出来。宗本佣人要求喇嘛朗杰、觉沃达杰等返回,其他人都得分开,不能住在一起。当时谣言很多,称将送行的门巴人分期分批杀害,人心惶惶。当时,仓央嘉措的亲戚罗布次仁背着宗本逃跑了,带着乌金林的同伴顺着娘姆江往勒布沟走,找到掘藏师反映情况,20多天后才返回夏乌。
仓央嘉措父亲扎西丹增见此情况,也返回乌金林寺占卜。有一天做梦,见到一个老僧人,打扮非常特别,对扎西丹增说:“不要难过,不要害怕,阿旺洛布的前世就在这里。”仓央嘉措俗名叫阿旺罗布,这是扎西丹增给他取的名字。当拉开一个帷曼,看到很高的坐台上,有个威严、慈祥的老喇嘛,前面茶几上放了鼓,还有其他佛教器具,非常明亮眼睛持看着他。老喇嘛抚摸着仓央嘉措父亲的头说:“宝石有的,衣服有的。”
在这期间,仓央嘉措的舅父扎西桑布,有天晚上去见仓央嘉措,说:“你是活佛的转世,能否给我摸顶。”可仓央嘉措不给摸顶,让他到舅爷怀里,他也不愿意,舅父将帽子放在地下,让他踩在帽子上给摸顶,他也不理睬。仓央嘉措父母问他为什么不理?他说:“他有很严重的血光之灾。”仓央嘉措的大舅父那宗到处散布谣言,给仓央嘉措父母及亲朋讲了古典故事,还劝仓央嘉措家人:“你们赶快跑到不丹去,哪里更安全。”
仓央嘉措舅父那宗同贡巴孜寺主持龙日曲丹一起商量,怎样法办乌金林前来为仓央嘉措送行的人员,连来这里朝圣的康巴女僧人,也列入杀害名单。那宗亲自装扮成不丹人,被达旺寺的喇嘛发现,没能将康巴女僧人杀掉。达旺寺喇嘛深夜敲门,将乌金林送行人员赶跑。仓央嘉措住的房子周围全是石头,房下还挖有地道,准备从地道杀害仓央嘉措。贡巴孜寺主持龙日曲丹说:“他们马上就要被法办了,你还给他们送什么茶?”他还称仓央嘉措为“其珠”,意为没人养的孩子,要同乌金林人员一样将被法办。
第巴•桑杰嘉措得知这些情况后,感到问题非常严重,当即起草文件称仓央嘉措是夏鲁堪布洛桑确珠的转世灵童,必须尽快迎请送到错那宗城保护起来,还盖上五世达赖的世俗印章。他特地派曲米康、萨拉•绕丹等人从拉萨出发,携带五世达赖的矫诏灵物和印有吉祥太阳标志的哈达、砖茶、一匹象征成就诸事的绿色绸缎等物前往夏乌,对外称保护夏鲁堪布的转世灵童。12月11日,他们抵达夏乌后,向仓央嘉措父亲转献谕旨和灵物。宗本不敢怠慢,马上接见仓央嘉措家人,错那宗的监狱长和凶手也在场,让大家看五世达赖的命令,仓央嘉措看到五世达赖的谕旨后,十分高兴地说:“这是我的印章,你们得福啦!”
错那宗本传达拉萨的指示后,第二天,便派人护送仓央嘉措到错那宗城,当时大家闹起来,最后只有五亲人陪同仓央嘉措去错那宗城外,其余所有亲戚都将返回乌金林去了。说是将好的马匹配给仓央嘉措父亲,实际上几次从马上摔下来。在陪同人员里,有仓央嘉措的父亲扎西丹增、母亲次旺拉姆、姑妈索南、小妹索南宗巴和男佣人桑丹。仓央嘉措的母亲到拉萨后告状,要求西藏地方政府惩治那些路上整他家的人。
12月12日,仓央嘉措及家人在监狱长的护送下,靠乌鸦引路,沿途有彩虹,景色特别美,白界神仙更是欢欣鼓舞,当晚住在昂拉普;13日住门卓(意为门隅牧场)。可前往错那宗城途中,两人不明不白死了,一人便是仓央嘉措舅父扎西桑布,当时声称他自杀了。扎西桑布曾与那宗一起,策划如何法办仓央嘉措家人,在他的衣物里发现他的记录,准备将仓央嘉措摔到娘姆江里。《金穗》记述仓央嘉措大舅父那宗同错那宗本相互勾结,企图陷害仓央嘉措,宗本甲亚害怕事情败露,就用刀杀害了扎西桑布。12月14日,仓央嘉措及家人到达了错那宗城。谈到这里时,巴桑罗布会长说,当时情况异常复杂,沿途死了不少人。
“那宗耍弄狡猾伎俩,恐吓灵童父母,说若是不去不丹,则将被杀害。一面策动其逃离,一面装成不丹人,准备动手害死灵童。”第巴•桑杰嘉措果断处置,才使转世灵童仓央嘉措及其父母、姑姑索南、小妹索南宗巴及佣人桑丹及时脱离了极大的危险,转危为安。但是第巴•桑杰嘉措等对那宗的悖逆甚至犯罪行为,采取极大的宽容态度,甚至授予了“德巴古相”的封号。
谈起这件事,巴桑罗布会长拿着《金穗》一书解释,当时考虑到仓央嘉措母亲次旺拉姆家族属赞普后裔,并同时鉴于白嘎尔王在同不丹(当时称门隅)关系中的影响,甘丹颇章不计前嫌,特别授予仓央嘉措舅父家“德巴古相”(意为圣舅亲王)的崇高殊荣,颁发诏书,世代享受土地、属民、房产的占有和免支差赋之特权。每当新任错那宗宗本、达旺寺堪布(方丈)、拉涅(司库)等管事上任,或者错那宗宗本冬季到门隅视察时,“德巴古相”穿戴整齐,骑马携礼,向新任官员行见面礼,并请官员验看封文,确认照例沿袭等。仓央嘉措被认定为达赖喇嘛转世后,官府在白嘎尔和巴沃侗(顿)之间为“古相”重新修建了豪宅,后来“古相”豪宅所在处被称为“古相塘”。
《重找仓央嘉措》2013年由印度出版,作者梅维在书中介绍,“古相”(圣舅)顿珠仁钦的后代拉旺杰布——次旺顿珠后裔繁衍不断,益西群培、龙丹旺布、喇嘛措尼和益西嘉措四个兄弟中益西群培是长兄,已去世。其儿子颇桑现正在达旺城经营叫作“达旺风景”的三层楼饭店。仓央嘉措母亲故居及其佛殿和佛母纪念馆2013年由75岁的旺布看守、讲解,相当于香灯师,全讲拉萨口语,对有关文史最熟悉。仓央嘉措母亲故居、佛殿或者纪念馆由颇桑负责新建和维修,大量珍贵文物由颇桑保管。文物主要有: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和拉萨政府颁发的旨令等各种大量文书、仓央嘉措两双不同的鞋、一对铙钹、仓央嘉措手指穿孔石、汤东杰布脚印石、格桑嘉措赐予佛母家族的旧版《甘珠尔》、仓央嘉措父母及随从、法王松赞干布、弥勒佛、释迦佛、喇嘛乌金桑布等等身药泥塑像等。
益西嘉措先生生于1935年,祖父为白嘎尔•索南久美(圣舅),父亲索南顿珠,母亲拉吉。其长兄益西群培、大姐龙丹曲珍(多吉卓玛),小妹桑乔、弟龙丹旺布、喇嘛措尼等。1951年5月随甘丹寺活佛帕苏•土登曲杰从达旺寺到拉萨甘丹寺,取法名益西加措,成为帕苏活佛的进寺僧。1959年还俗参加工作,1982年加入中共党员,2007年退休。先生老伴过世后,膝下有三女一儿,在拉萨过着幸福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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