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的藏北无人区
1976年6月9日,藏北分队告别此行最后一个居民点——那曲地区班戈县色哇村,挺进无人区。阵容好生壮观:队员32名,当地民工23名,马65匹,牦牛107头。
此前一段时间里,海拔4660米的色哇草原一度成为“练兵场”,适应性训练既是针对海拔高度的,也包括骑马打枪。文人武装,集体行动,是藏北分队特点,其他分赴那曲、昌都、阿里的三个分队皆为按学科划分小组,自行安排考察路线。藏北就是藏北,只因前方有狼有熊有野牦牛,相传十多年前还有土匪出没,总之有太多未知,所以来自十几个专业的队员个个精干。至于队长,还用说嘛,从骑兵团长转业到综考会、拥有多年野外管理经验的王震寰是当然的不二人选。业务副队长也是最合适的,自然地理学家李炳元,从个人的专业到人品都足以统管全队,他被奉送的雅号正是“政委”。另有两名副队长,张知非来自北京大学,地热专家,上一年与佟伟一起工作在羊八井;江措,班戈县革委会副主任,当地派出协助工作,兼任向导。
1976年的藏北腹地,基本上还保有荒天野地原生态,全不似几十年后的现今,无人区里有人烟,气候转暖和人口及牲畜增长两个因素叠加所致。1976年的荒天野地里,果真是飞禽走兽的乐园,所以最高兴的人首推动物学家。冯祚建把“亲王”外号从藏南带到了藏北。此刻他的“领地”和“臣民”已经改换,藏北的大型动物群落令他心花怒放。野牦牛、藏野驴、藏羚羊、藏原羚……总之学名中凡带“藏”字头的,都是珍贵的高原特有种,有些不带“藏”字头,只要带上“高原”字样的,也是特有的,高原鼠兔、高原鼢鼠之类。虽然从1960年起就开始对青藏高原动物区系进行调查,但踏进藏北腹地尚属首次,高原大型动物的组成与藏东南森林地带、与东部横断山脉、与藏南谷地的森林动物面貌完全不同,属于北方区系,更属于藏北高原特有种。
虽然西藏历史上从未有过关于野生动物的数字统计,但据藏文典籍记载,在未有或少有人类活动之前,上部阿里三围是野生食草动物的王国,中部卫藏四翼是毒蛇猛兽的领地,下部朵康六岗为飞禽鸟类的乐园。而现在,大型动物的高原特有种类差不多都集中在藏北高原了,进而言之,是集中在藏北高原的无人区了。而在从前,至少上千年前,它们还在青藏高原广泛分布。敦煌吐蕃文献中发掘有一千多年前的《法律三条》,其中狩猎法有规定,猎取野牦牛时,一旦有人受伤害,例如被角顶了被脚踩了,其同伴若施救,予以奖励,见死不救临阵逃脱者则予以惩处。既入法,至少说明当时野牦牛分布广泛以及狩猎活动作为生产方式的普遍。以野牦牛为首的大型有蹄类动物其实无意与人为敌,不知何时起,它们隐居藏北高原深处,只与游牧人偶尔邂逅。
冯祚建制作标本的工作有两个特点,一是忙碌,程序至少有捕猎、剥皮剔骨,哪怕一个鼠类标本也很烦琐,所以小帐篷的蜡烛总在午夜最后一个熄灭。而鼠辈种类如此之多,每一种所需标本当然是多多益善,所以大家见他每天都在捉鼠。二是他的工作很受大家拥戴。其时虽在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之前,但科学家们的保护意识仿佛与生俱来,满地奔跑的野味只当不见,唯一使吃腻了罐头食品压缩干粮的胃口能够大开的,是处理冯祚建工作的“下脚料”——野牛和野羊的可食部分。
藏北高原,湖泊密集,与动物学家幸福指数相当的,是湖泊学家。范云崎也是第一次进藏北,“马戏团长”的道具不时大显身手。早在色哇草原训练期间,就不失时机地在其香错湖中泛舟;在申扎县昂达尔错再次下湖,发现了鸟岛,此前只有当地牧民知道它的存在,这之后全世界都知道了。只要不是盐湖,通常咸水湖中也有鱼,条件是存在入湖河道,可以逆流而上产卵,否则鱼子就成腌制品了。所以陈宜瑜总会和范云崎结伴而行,真正鱼水之情。在昂达尔错撒网捕鱼,一网下去,几十尾。在这裂腹鱼类分布核心圈内,高度特化的类群皆为高原特有种,裸鲤、裸裂尻鱼和条鳅。实地观察生存环境,分析它们何以被迫改变体态和习性,新的理论就这样从中酝酿生发,特化鱼类就此成为高原隆升过程和地理环境变迁的重要证据。与动物学家相像,陈宜瑜的工作也很受欢迎,因为有鱼可吃。另外他还是全队公认的神枪手,可以猎获兔子之类野味。
地理学家李炳元被称为“政委”,含义多重,原则性较强、平时比较严肃是一个方面,或者仅是表象,所指实质则是他乐于助人的热心肠。在青藏队里有些像“不管部部长”,业务内外的一应事务他都参与,谁的忙他都帮。更何况他的地貌第四纪专业本就是综合学科,所有领域都与他有关联;又况且他的沉默寡言也事出有因:苏南口音比较难懂,只好少说为佳。藏北行程中,艰苦的生活和气候使他的嘴唇干裂,索性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典型的江南人,一向对酥油茶敬而远之,队友们都劝告说,尝一下吧。硬着头皮喝下去,果然滋润,精神起来。从此后虽说不上格外喜爱,但也习惯了这口味,从中体会到当地传统饮料对于抗缺氧、抗干燥之功效所言不虚。
李炳元的专业既宏观又微观,宏观到整个青藏高原及不同地域的划分,微观到每一自然地理区域的地貌特征。原本是带着藏北高原是否存在过超大冰盖的疑问而来,此刻却对一种微地貌情有独钟。泉冰川这种独特的水文现象,是藏北高原特有的季节性小冰川,是地下泉水在冬季的产物:涌流而出的泉水行之不远就已冰结,源源不断的水流一个冬春就可塑起一座微冰川。然后在夏季阳光下一点点消融,最终消失。消失了的水流滋润了干旱的原野,转换成生命的绿色。多年后藏北分队成员们还念念不忘泉冰川,带了感情色彩——无人区行进的那些日子里,一直为吃水发愁,常因饮用水矿化度高而集体腹泻,满心盼望泉冰川出现。无人区之所以无人,淡水匮乏也是原因之一。
这支准骑兵部队第一个目标是双湖,说好一个月内到达,可是时间已过,双湖仍不见踪影——测绘队画地图时,还不存在“双湖办事处”这一建置呢!班戈人指错了地方,说是在马尔盖茶卡(约基台错),而双湖——错尼(错尼是藏语“两个湖”的音译)的位置,在地图上却被标注成“鱼尾湖”,这就引起了混乱。走过无人区的向导江措,从未到过错尼;每天与双湖办事处电台联络,对方指示又错:向北——其实应是西北;无线电波越来越微弱,口粮和燃料接近告罄,不由得心慌。几天里李炳元和江措早出晚归,全力以赴,终于在离开色哇的第36天,望远镜里出现一个红点,是双湖办事处上空飘扬的五星红旗!
开进双湖真像一个历史时刻。36天的马背生涯,历练出一队好走马、好骑手,最前面的一位高擎青藏队队旗。双湖人全员出迎——全员出迎也不过三四十个人,其中还包括在色哇分手、在此地等候已久的青藏队7位驾驶员,个个养得白白胖胖;双湖办事处总共才有13顶帐篷和两幢活动板房,因而青藏队一排7辆大小车显得格外醒目。就这场面,已使饱经风霜的科学家们深感繁华到奢侈了。
古生物学家文世宣和植物学家李渤生,一道去往双湖驻地不远处的热觉茶卡小盐湖。这一天,荒原上的太阳无所用心地普照,一丁点儿吉祥的预兆也没显示。但突然,他俩眼前一亮,在南岸出露的岩层中发现了异样,海相地层中夹杂着陆相地层。敲下一块,再敲下一块,石封已久的古植物化石群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叶片的形状,叶脉的纹理,连同至少两亿年前所呼吸的阳光与空气仿佛都扑面而来。后经鉴定,此为我国古生代地层中首次发现的名叫栉羊齿和单网羊齿的蕨类植物。它们既不属于南半球冈瓦纳古陆,也不属于北半球安加拉植物群,不属于欧美,甚至也不属于我国北方的华北型华夏植物群,而是归于华南型植物群!
双湖地区相继发现古植物化石,这些热带、亚热带湿热气候条件下才得以生长的鳞木、轮叶、楔叶、单网羊齿等等,均为华夏植物群主要成分。这一发现的重要意义,是说明藏北高原核心区二叠世晚期与华南广大地域密切相连,应属同一古地理单元。附带说明的至少有两点,一是古地理变迁,荒凉备至的双湖曾经暖热湿润,古纬度偏南,相当于现代热带和亚热带气候类型;二是有关青藏高原形成史,说明大高原并非在同一时间整体脱离海浸,当藏北已成生机盎然的绿色世界(后来又被浅海覆盖),拉萨尚在洋底,喜马拉雅一带还在遥远南方的浅海中。一系列新知在今天已成常识,而在彼时种种探索中,类似这样说明问题的发现,当真是了不起的发现呢!
告别双湖北上,一路迭有惊喜。当日驶过一座圆桶状平顶山,再绕过高高如屏风的条形方山之后,进入巴毛穷宗——由黑色锥状山丛环抱的山间盆地。巴毛穷宗在藏语中是英雄女神之意,在藏北民间传说和格萨尔史诗中,这儿是魔国属地,由魔女阿达拉姆镇守。暮色中果见怪石林立,诡异莫测。王队长命令停止前进,子弹上膛,隐蔽待命。谁去先行侦察?江措、李渤生、陈百明愿往。队长指示:有情况立即撤回,无情况连发三枪。
一个多小时后,寂静山野三声枪响。有惊无险,考察队安营扎寨。
此地位于可可西里山南,海拔5000米上下,偶有南部牧民夏季游牧至此。水草比较丰美,植物种类较之周围地区为多,紫花针茅、鹅冠草、青藏苔草,某些地段植被覆盖度可达60%,这在荒漠无人区实属罕见。后来才弄明白,原来是火山灰肥沃了土壤的缘故,兼有泉水涌流成溪,加之背风向阳,形成宜人小生境:天上有鸟飞过,拟地鸦、岩鸽、沙百灵;地上有四蹄动物出没,野牦牛、藏羚羊、盘羊和岩羊。小动物中野兔居多,还有多种更像硕鼠、仍归类为兔形科的高原鼠兔。生物学家们忙于采集收获,不亦乐乎。做湖泊的、水生物的无所事事,就帮忙采集别人家的标本。陈宜瑜这位好渔民、好猎手,此刻与冯祚建一起出动。
地质地理学家们在玄武岩的石林中流连。玄武岩层历经长久的风吹日晒冻胀作用,岩石沿自身的柱状节理分崩离析,千姿百态,怪眉怪眼——形似石笋石芽的,形似石桌石蘑菇的,形似鱼脊、象鼻或人头的,还有层叠堆积如同欧洲古城堡遗迹的——若非远在天边,早成旅游胜地了。一众人等还在营地附近捡到了30多件石器,说明古人早已发现了这个好地方。
火山遗迹先是在营地以西被发现,锥状山体,锥顶中央漏斗状火山口,保持了当年活跃时的基本格局:马蹄形缺口凝固了火山熔岩作流溢状,同时凝固了的还有附近地区熔岩造就的平顶山、熔岩台地和平原地貌——忽然明白,营地周边的玄武岩石林正是当年火山喷发的产物啊!狰狞尊容显示了当年惊天动地、烈焰蒸腾的余威。有一个人如醉如痴地沉迷其中,形状怪异的危山巉岩,在他的眼中无异于绝美艺术品。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凝视着,激动万分。巴毛穷宗之后,他一心一意“皈依”了火山岩,遍访了青藏高原大部分火山群,总共写下有关火山岩的论文60多篇。
这个人就是岩石学家邓万明。此后直到中昆仑,就仿佛打开了古远时代火山之门,火山群多期喷发的遗迹接二连三呈现:位于涌波错湖畔的被命名为“涌波湖火山群”,位于中昆仑南麓盆地的两列东西向延伸的火山带,特请江措为之命名:“强巴欠火山群”。强巴欠意谓“北方平顶方山”。后经实验室年代鉴定,三处火山群爆发年代约在3000万年至100万年之间。
色哇营地的射击训练 李渤生/供图
不是所有人都有幸到得了昆仑山。雨季里遍地泥沼,挖车不止,速度慢又耗油,从双湖出发坚持了十多天后,只好精简队伍,仅派两辆北京吉普、12个人前往昆仑。
藏北小分队从色哇营地出发,队旗开道 李渤生/供图
1976年8月9日这一天,幸运的人北上,其余的留守。北上的人历尽千辛万苦,留守的人焦急不安——明知最近几天不会回来,还是忍不住从第二天起就开始遥望,站在地面不见,就爬上车顶,拿望远镜看来看去,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荒唐。
藏北小分队租用了100多头牦牛驮运物资 李明森/摄影
北上的人越过红色的可可西里山脉。说是山脉,直观看来无非一片缓坡:相对高度200米上下,绝对高度约在5000米上下。夜宿涌波错湖畔,北纬35°43′,海拔高度4881米。8月10日这天清晨,大家发现毛巾冻得硬邦邦的,李明森拿起帐外的温度表,好家伙!夜间最低温零下18℃。后来查看与此地同纬度西安同一天温度,竟然高至38℃!
无人区13号营地,发电报与北京联系 李明森/摄影
即使无人区深处,气候环境最酷劣的地方,也有紫花针茅招摇,也有伏地而生但根系发达的小灌木生长,而非“白漠”和“生命禁区”。当年斯文•赫定穿越藏北,只采集到植物51种;此次藏北之行,李渤生采集植物近千号,整理下来,700多种。令他颇感自豪的一个发现是,有花植物生长上限——喜马拉雅高原芥生长在阿木岗日雪峰冰川下方海拔6100米处。这株标本现存中国国家植物标本馆,迄今依然保持着有花植物分布最高海拔纪录。
范云崎、郎楷永考察巴毛穷宗火山遗迹
古生物学家文世宣一直自信幸运,此行共采集化石标本140多号、总数近3000块。原先并无资料的藏北无人区地层古生物化石资料一下子丰富起来——这条路线,不乏斯文•赫定足迹,此君采集过许多岩石标本,并在某些点位标示可能存在古生物化石的问号,潜台词是苦于不见,审慎的作者在文献发表时只好让古生物记录阙如。尤其在昆仑山一带,以往从未有过古生物化石报道,据文先生观察,原因在于山岩变质,化石真正石化。来到昆仑之巅,只能逗留两天,第一天过去,寻找无果,难道好运气不再?于是恳请大家务必帮忙,敲打任何可能的石头。就这样,当最后一天工作结束,文世宣空手下山途中,正郁闷着哪,忽听邓万明喊他,一旁山沟发现石灰岩!精神为之一振,遂快步跟去,但见变质岩中夹杂有沉积岩,连称“有名堂”;待敲开灰岩露出新鲜面,直呼“有希望”!取出放大镜细察之下,大喜过望——䗴类,纺锤虫,二叠纪标志性生物,距今少说2.5亿年之久!
野营早餐
昆仑山上寻化石
1984年10月于河北省抚宁县参加《青藏高原地图集》编撰会议部分藏北分队老战友合影。左起:李炳元、冯祚建、陈宜瑜、范云崎、李明森、文世宣、郎楷永 本组图片由范云崎提供
幸运还在持续。回营地路上,遥见一群人正在围观议论,原来是一位驾驶员用工具锤,居然敲出三叠纪的腕足类,距今大约两亿年。在此之上,已是告别海洋的陆相地层啦!
此行要数邓万明收获最“重”:除了采集玄武岩、安山岩等火山岩标本以外,还把几大块昆仑山花岗岩搬上了车。花岗岩属于火成岩,是南来板块向北下插之后,在地壳深部重新熔融形成岩浆,再沿着俯冲带裂隙上升,冷却结晶形成,板块碰撞和造山运动的结果。这些花岗岩标本在北京的实验室里,接受同位素年龄测定,证实昆仑山岩带形成于距今两亿年前。
如此一来,昆仑山地质年代被确定——后经地质学家研判,昆仑地体经历了不止一次的造山运动,几次三番的海进海退,自有中昆仑海相化石为证。
1976年的青藏科考队藏北分队:团结协作,生死相依,艰苦卓绝,功绩卓著。
李炳元为藏北之行成果做总结:获得该地区有关地学、生物学12个专业较为完整系统的第一手资料,并填制了相关专业图件,基本探明各学科涉及的该地基本状况,包括特征、类型、分布等;初步掌握了该区草地资源、地热资源、动植物资源、盐湖和矿产资源;收集了一批古人类、气候、冰川等相关专业研究极有价值的珍贵资料,为藏北乃至整个青藏高原形成演化史提供了有力证据。文见《藏北无人区的尘封往事——首次羌塘综合科学考察实录》,李炳元、李明森、范云崎等著,学苑出版社,2009年。
1984年10月于河北省抚宁县参加《青藏高原地图集》编撰会议部分藏北分队老战友合影。左起:李炳元、冯祚建、陈宜瑜、范云崎、李明森、文世宣、郎楷永 本组图片由范云崎提供
旧时外国探险家笔下的藏北无人区无异于炼狱之行。借用这一比方,那么昆仑之后的藏北分队就已百炼成钢。百炼成钢的这支队伍再次告别双湖后,又去了同属藏北高原的阿里专区的改则和措勤两县,但无疑轻松得多。飞驰的车队掠过了远处伫立的野牦牛,惊逃奔命的藏羚羊,只有藏野驴,藏北野生动物中最为好奇、好事、好胜的一群,只要看见汽车,无不雀跃而来,与汽车赛跑。这是一场友谊赛,车里车外一片欢腾。棕灰色的矫健野驴装扮有白色的唇吻、肚皮和四蹄,像戴了白口罩、白肚兜,穿了白袜子;从头部鬃毛经背脊到尾梢,则有一道黑线贯穿,飞奔起来呈流线型,着实让观众喝彩。长跑健将以不下60公里时速,先是急起直追,与车队平行,然后突然提速,每在第一辆车前迅疾横越路面,并把得意的眼光和神情投向失败了的对手——凡是乘车到过藏北高原深处的旅人,皆有类似难忘经历。
当夜住尼玛区委,人人眼中放光,4个月来第一次见到最诱人的东西:青菜,区干部种的小白菜。区干部执意不收钱,全都拔了送来,眼见他们洗也不洗,像羊子那样大吃大嚼起来。区干部脸上在笑,心里在想,难怪说汉族吃草。
返程路过那曲镇,勇士们与那曲军分区举行篮球比赛,秀才把兵打得落花流水——82:46。科学家们口气大得很:那曲镇不过4500米,我们可是从更高处下来的哈!
牧草刚刚返青时进入藏北,离开时草原又一番黄枯。羌塘之行总计3000公里。
返程渐入佳境,路过当雄,见到了久违的树木;进入拉萨,方知人世如此繁华啊!到了拉萨大本营,从未有过的享受是洗了一个热水澡。返家的路很长,川藏线上十多天的颠簸之后,在四川雅安城,忽见大标语“打倒四人帮”。惊问其故,雅安人好生奇怪,打量他们像看外星人:粉碎“四人帮”好多天喽,你们咋个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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