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不缺精神，艰苦不怕吃苦。”2001年中央第四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后，中国石油、中国海油、中国石化、中信集团等10多家央企加入援藏，在人类“生命禁区”谱写出一曲曲华美的乐章。

　　2009年盛夏，我前往藏北西部4县（区）采访，飞抵拉萨当晚就见到来拉萨接中国石油审计人员的援藏干部、双湖特别区（现双湖县）常务副区长王晖。第二天一早，我与他所接的两名人员，分乘两辆汽车一同前往双湖草原。

　　这是时任双湖特别区副区长、中国石油援藏干部王晖（左二）在乡下检查援藏工程施工情况（王晖提供，2008年7月7日摄）

　　到达双湖的第二天，我又跟随他们一同查看了援藏工程。

　　王晖是令许多人都佩服的年轻援藏干部。按说，在双湖这样的“生命禁区”结束了援藏任务，应早点回家与妻儿团聚才是。可在我到达双湖时，他却与中国石油另一名援藏干部、双湖特别区委副书记郑斌力争继续援藏。这意味着两位年轻的援藏干部将在这里度过四个春秋，比别人再多援藏几年。

　　在西藏，一人援藏，等于全家援藏。事后我了解到，中国石油第三批援藏干部王晖和郑斌为了援藏，将年幼的孩子交给妻子和父母，自己帮不上半点忙，家里的负担全落到妻子和父母身上。而现在又要继续援藏两年，无疑更加重了他们对妻儿、父母的愧疚之感。

　　在双湖的日子里，我从藏族干部群众那里听说了许多有关援藏干部不畏艰苦的动人故事。

　　2007年盛夏，中国石油王晖和郑斌从繁华的首都来到双湖援藏。他们是中国石油继蔡文浩、张希熠、高清祥、郝广民后的第三批援藏干部，也是后来的第四批援藏干部。

　　到双湖工作，对内地来的援藏干部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王晖和郑斌从拉萨向双湖进发赴任时，汽车在“不是路的路上”跑了两天。王晖高原反应严重，一路上吐了十几次，后来吐的都是绿水，不能吃饭、不能进水、不能说话、不能直腰。

　　“抵达双湖后，许多干部群众夹道欢迎，让人感动！我当时心里想，当地干部、群众给我们这么高的礼遇，这两年我们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王晖那一刻感觉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这是由中国石油所援建的双湖特别区城镇街道新貌（唐召明2009年摄）

　　以后的两个多月，两位援藏干部多次组织召开干部职工、群众座谈会，了解干部职工和牧民群众急需解决的问题。两年，他们走遍了双湖7个乡（镇）的31个行政村，行程几万公里。

　　“援藏项目应突出改善农牧区生产生活条件，改善农牧民生活这个重点。”两位年轻援藏干部牢记中央领导对援藏工作的总要求，像前一批援藏干部高清祥、郝广民一样，着力改善当地牧民的民生问题。

　　从2005年起，中国石油就开始实施小康示范村建设。到2009年，小康村项目共投资1580万元，援建了101户。

　　2006年，西藏开始实施农牧民安居工程，中国石油投入资金613万元，开展了牧民安居工程的“水、电、路、气、信”等配套设施建设，使牧民部分告别牦牛帐篷，第一次住上宽敞明亮、安全适用的房屋。

　　居住分散和偏远的牧民最怕患病，患了病只有到几百公里之外的县城才能得到医治。2005年，中国石油援建的第一个乡镇卫生院——措折强玛乡（亦称‘北措折’乡）卫生院落成。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中国石油每年都安排资金修建卫生院。至2009年，中国石油共投入700万元在双湖的7个乡（镇）援建卫生院，卫生院有门诊部、手术室、输液室，还配备了简单的急救设备……

这是由中国石油所援建的双湖农畜产品市场正待开业（唐召明2009年摄）

　　在双湖建项目绝非易事，所需钢筋、水泥等材料都要从几百公里外的拉萨或那曲运来，运费每吨高达800元，再加上每年施工工期只有6月至9月的4个月时间，工程难度比内地高出许多倍。在项目实施过程中，援藏干部克服极端艰苦的自然环境，深入项目现场，及时帮助解决项目建设中所出现的问题。他们每次乘车去海拔5000米以上的乡里检查援藏项目，都要走上千公里，而每去一趟就像生一场大病。

　　有一次，王晖和郑斌一行的两辆车先后陷入沼泽地，想尽办法都没能把车子弄出来。夜幕降临，气温降到零度以下，路上又无过往车辆，八个人只好挤在一个小车里度过漆黑夜晚。有一辆车因为陷得太深，钢丝绳被拉断了仍没被拖出泥潭，后从四五十公里外的乡上请了20多位牧民群众挖了两天，才把汽车挖出来。三天后，郑斌与家里联系上了，妻子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听到你的声音就好啦，就知道你还没死！家里都快急死了!” 电话这头，郑斌安慰妻子：“别哭，我没事。”挂掉电话，他自己也泪流满面了。

　　王晖和郑斌对此毫无怨言，他们总是用“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锻炼人”这句话来激励自己。

　　这是时任双湖特别区副区长王晖（左）和区委书记珠巨（右）在测量建设中的水电站流速(王晖提供，2007年摄）

　　王晖说：“记得我刚到拉萨，问双湖干部‘双湖为啥叫特别区呀？’他们开玩笑说，‘那是因为双湖特别高、特别远、特别穷、特别缺氧、特别艰苦。’我当时想，以前自己在基层呆过，油田也跑过不少，能苦到哪儿去呀？体会了一趟双湖的艰辛路，我理解了此话中的道理。”

　　去双湖的“天路”，晴天，强烈的日照射到车内，人被晒得焦躁难忍，车辆掀起的灰尘一阵阵席卷而来，车内充斥着粉尘，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碰到雨天，一般都要走二三天才能到达，中途住到班戈县城或沿途小店，900公里的路程往往要多绕出一倍距离。

　　大自然给了双湖严酷的自然环境，也给了双湖特有的自然资源。其香错湖中特有的优质饲料——大虾等高级海产品养殖饲料的原料卤虫卵就像双湖的宝藏，每年销售收入300多万元，占双湖财政收入的一半以上，但由于缺乏专业技术和管理等因素，近几年一直在减产。援藏干部王晖和郑斌了解到此情况后十分焦急，在做好援藏项目的同时，他们利用到拉萨出差的机会飞到北京，前往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等相关部门咨询求教。通过多方努力，了解到可以通过科技手段提高卤虫卵产量，“这不仅可以帮助双湖的牧民致富，还可以增强双湖的自我发展能力。”

这是由中国石油所援建的双湖县城新貌（唐召明2014年7月14日摄）

　　王晖动情地说，“在双湖，我们流过泪流过汗，也流过血。正是在泪水、汗水、血水的浸泡中，我们受到教育、得到锤炼。”正因为这样，郑斌与王晖在完成一届援藏任务后，不约而同地提出再续任一届。

　　在中国石油蔡文浩、张希熠，高清祥、郝广民，王晖和郑斌三批援藏干部的艰苦努力下，通过实施一系列基础设施项目，双湖特别区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这是在双湖“撤区建县”庆祝活动上，许多牧民骑着自家摩托车远道而来（唐召明2013年7月26日摄）

　　截至2008年，双湖特别区牧民群众自己购买的大型卡车已有106辆、小型汽车83辆、摩托车421辆、拖拉机160辆。昔日马运、牛羊驮的运输场景已经再难寻觅。牧民人均收入也从2002年的2740多元，增加到2008年的3980元。　

　　有一次，在北京一家小餐馆，我与几位援藏干部相聚，没想到2008年刚结束援藏任务回京的王晖听说后也赶来参加。

　　饭桌上我们聊了很多。当我问及他的身体情况时，他对我说，“有时说话，大脑常会‘断电’。常常说了前句忘后句。”但他对援藏生活无怨无悔，并很认真地告诉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要去援藏！”一语道出他对西藏的一片深情，也道出大家共有的情怀：一种爱藏、建藏的“老西藏精神”。（中国西藏网 文、图/唐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