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度的诺贝尔经济学奖日前揭晓，由美国的三位经济学家分享。其中一半授予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大卫·卡德（David Card），以表彰他“对劳动经济学的实证贡献”。卡德在劳动经济学领域耕耘多年，成绩斐然。此次卡德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也属实至名归。

　　自1969年首次颁发诺贝尔经济学奖以来，这是首次明确指出获奖者的研究领域是劳动经济学的。由于学科划分的交叉性和模糊性，事实上，有多位获奖者都涉足劳动经济学领域。劳动就业作为经济学的重要概念，大多数宏观经济学家都会涉及。如果一定要狭义地界定劳动经济学的话，那么也有数位获奖者对此作出了贡献。比如，人力资本理论先驱者舒尔茨和贝克尔，以及将此理论延伸到历史研究的福格尔、赫克曼和麦克法登，提出了解决劳动经济学问题的新方法，戴蒙德、莫滕森、皮萨里德斯提出的搜寻理论也被广泛应用于劳动经济学领域。考虑到劳动经济学本质上就是研究人的发展问题，因而也日益成为经济学中的“显学”。

　　卡德对劳动经济学的多个研究领域都有贡献，特别是在最低工资、收入分配差距、国外移民对迁入地劳动力市场以及就业政策的影响等方面。通过对一系列由海量数据提供支撑的现实情况，即“自然实验”开展实证研究，卡德对多个重要领域的传统经济学观念提出了挑战，我们重点从以下三个方面来加以介绍。

　　最低工资理论方面。最低工资制度一直存在争议，一些理论认为提高最低工资会导致企业工资成本增加进而减少雇佣，对就业产生挤出效应，降低劳动力市场的需求，反而会造成劳动者失业。卡德在其引用率最高的论文“最低工资与就业”中，通过对两者之间关系的深入研究发现，与经典模型的研究结果不同的是，合理设定和适度提高最低工资不仅不会增加失业率，反而可能降低失业率。通过构建工资与就业水平的倍差法模型的比较，他得到了两个结论：一个是最低工资制度不仅提高了低收入群体的收入，也会提高那些原本工资超过最低工资工人的收入；另一个是大部分低收入人群的就业情况没有受到影响。这意味着，最低工资制度有助于劳工福利的提升。

　　移民对就业和工资的影响方面。一般认为，移民迁入会对本地劳动者的就业岗位造成影响，还可能使当地的工资水平下降。但卡德的研究发现，接受更多移民并不一定会夺走本国工人的工作机会，也不会降低他们的工资水平。他在“移民与不均等”一文中指出，尽管移民对低技能劳动力市场有较大的供给冲击，但当地工资水平并没有受到明显影响。同时，大部分移民都被城市中的行业内部变化所吸收。

　　人力资本投资回报方面。大多数经济学家都意识到，人力资本投资（其中主要是教育投资）会增加劳动者的收入。但如何准确衡量这种收益，却一直争论不休。卡德用“自然实验”的研究方法，证明了教育投入水平显著影响学生受教育程度以及未来收入。此外教育质量的不断提高，还能够有效缩小不同人群之间的收入差距。卡德的研究不仅在学术界产生了巨大影响，也影响了美国联邦政府以及欧洲部分国家继续保持对教育投入的高度支持。

　　卡德的研究对当前我国的就业理论研究与就业政策制定具有很强的启示意义。当前，随着居民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我国的最低工资标准也在随之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对我国劳动力市场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会不会影响劳动者的就业和工资，也一直是关注的焦点。卡德的研究告诉我们，一个合适的最低工资制度，不仅有利于保护低收入群体的工资水平不至于太低，其对在岗职工的就业和收入也能产生积极作用。同时，卡德的研究表明，流动人口能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创造更多就业岗位，提高劳动者的工资水平。这一点对于我国这样一个人口流动大国来说也具有参考意义，且在实践中得到证明。此外，努力提高人口的人力资本投资，加大对教育的投入力度，高度重视对劳动者的技能培训，是提升劳动者就业能力，实现更充分更高质量就业的关键所在。

　　（作者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家对外开放研究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