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健:稳健货币政策要达到信用宽松效果
岁末年初,“需求收缩、供给冲击和预期转弱”三重压力致使经济增速放缓。压力形成既有周期性因素,也有结构性因素。因此,“保经济增长、寻有效抓手”成为当前热议的重点。
稳健的货币政策发挥逆周期调节作用
近期,央行强力发声,针对三重压力,货币政策重点目标突出“稳”字基调:保货币总量稳定增长、保信贷结构稳步优化、保企业综合融资成本稳中有降、保人民币汇率均衡稳定。除了“稳字当头”的政策导向,央行强调要充足发力、精准发力、靠前发力,将货币政策工具箱开得再大一些,保持总量稳定,避免信贷塌方。为此,央行去年12月15日进行了全面降准,这是2021年的第二次全面降准,随后又将一年期LPR下调了5个基点。今年1月17日,央行向市场补充8000亿的流动性,并将利率降了10个基点。1月20日公布1年期LPR为3.7%,5年期为4.6%,5年期以上LPR下调了5个基点。一系列组合拳出台,央行释放的信号是非常明确的。理论上讲,货币与信用松与紧的组合有四种,此次组合显然是希望通过货币的宽松带来信用的宽松,从而加大对小微企业、科技创新、绿色金融的支持力度,引导金融机构稳定宏观经济大盘。
稳健的货币政策发挥逆周期调节作用十分重要,央行货币工具箱的释放也恰逢其时。大多数情况下,宽货币是宽信用的先决条件。通过运用多种货币政策工具,保证了流动性合理充裕,增强了信贷总量的稳定性,引导金融机构有力扩大信贷投放。但是,仅凭货币政策一枝独秀,就给实体经济带来信用宽松的实效可能还有待于观察。以往年度,充裕货币的流动性未给实体经济带来宽松信用环境的情况时有发生。事实上,在前几年金融危机期间,就曾出现过欧美国家即使投放了天量流动性,也难以逆转其信用宽松的尴尬状况。毕竟信贷总量的增加并不必然导致信贷结构的合理增加,特别针对传统中小微企业的信用宽松更是如此。
实际上,宽松的信用环境除了宽松的基础货币,还需要稳定的宏观经济环境和持续的经济增长作为保障,因为一旦流动性由货币转向信用,不仅影响实体经济的融资状况,股、债资产的总量和结构也会发生实质性变化。一句话,信用宽松不仅仅依赖于货币政策的支持,也需要财税政策、产业政策、科技政策以及区域政策等方方面面的协同和配套,以推进整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同时,作为营造宽松信用环境的主角,金融机构如何贯彻实施货币政策、如何服务实体经济也是关键因素。因此,稳健的货币政策传导需要多方面配合和作为,才能达到宽松信用的效果。
货币政策传导需要多方面配合和作为
从宏观层面看,货币政策的有效传导依赖于相关政策配合,政策导向的最大公约数将助推信用乘数倍增。信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市场的预期和信心,特别是当前国内外形势严峻复杂,多种约束条件并存的情况下,财政、税收、产业、科技等宏观政策的协同和配套对营造宽松信用环境至关重要。首先,要保持相关政策与货币政策目标的一致性,避免资源配置过于分散。例如,围绕产业链、创新链,目前发改委、工信部、科技部、商务部、财政部、证监会、银保监会等都有一系列鼓励和支持的政策动作,有了政府部门的支持甚至背书,相关行业和企业的信用等级自然调升;其次,要强化政策协同机制的顶层设计,避免政策之间相互掣肘。术业有专攻,各个职能部门从自身出发考虑问题无可厚非,因此加强政策协同的顶层设计尤为关键。协同除了政策的内容外,政策出台的时机把握也至关重要。如在外需面临不确定情况下,刺激内需增长应成为重中之重,但鼓励和支持消费板块有好的市场表现缺乏具体措施,类似征收某些商品消费税的传闻却让人心存顾虑;经济转型期,融资平台、房地产风险高发,反复强调稳定房地产无疑正确,但类似出台房产税诸多的传闻又让信心打了折扣;第三,要保持政策的相对稳定性,避免一脚踩刹车。特别是避免在逆周期情况下对以往政策作重大纠偏,抽刀断水,不但难以纠错,可能还适得其反。
从中观层面看,货币政策有效传导取决于行业或区域的市场表现,受经济周期性影响较大的行业或区域尤为如此。在相同的宏观经济环境下,信用的放大也取决于行业或特定区域的市场表现。传统制造业由于技术含量低、产能过剩,如果不推进产业转型升级,顶多维持简单再生产,很难获得银行更多的信用。如果一些行业能抓住数字技术带来的机遇,加速以智能化、高端化、绿色化为特征的升级换代,不断催生经济业态的颠覆性变化,同时又能用好国家扶持政策,市场表现普遍看好,信用宽松毋庸置疑,如新基建、半导体、新能源汽车、新型生物技术行业以及一些服务性制造业等;此外,目前不少区域和城市正在积极寻找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突破口,如浅海、临港、横琴、海南等地充分运用国家的特殊政策,布局高新科技、金融企业和本地特色产业,尝试以科技、产业、金融高水平循环之力,打造世界级开放高地,必然引起金融机构关注和支持。当然,有较好市场表现的行业或区域的数量毕竟有限,即使商业银行有意愿大力投放,也未必出现宽信用的预设效果。从这个角度看,中观层面的努力换来宽信用的空间十分有限,根本还要在宏观和微观层面多下功夫。
从微观层面看,货币政策有效传导有赖于金融机构的担当和作为,金融创新是解决问题的第一动力。从逻辑上讲,宽信用一是要靠央行向商业银行投放更多的基础货币,二是要靠金融机构根据市场主体资金需求及信用状况输出信用。金融机构,特别是商业银行作为信用贷款发放的主体,在公司治理框架内,他们拥有自己的战略偏好、盈利偏好、风险偏好。加大对小微企业、科技创新、绿色金融的支持力度,落实信用宽松环境,势必就要挑战商业银行的一些传统偏好。特别是目前情况下,商业银行面临经济转型带来的种种风险,面临疫情对产业链、供应链的严重冲击,其内生性资本补充和盈利能力都受到极大挑战,输出宽信用就意味银行要有更大付出。解决这些问题的根本途径就是发展,而创新是发展的第一动力。要通过金融业态、产品、制度、文化等一系列创新提升金融机构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和水平。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光大银行原副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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